莲花楼外医仙来 第11章 隐脉复，逍遥客

时光如水，悄然流逝，不带一丝痕迹，却又能冲刷、沉淀下最深刻的东西。自萧瑟在那间充满了药香与抉择的莲花楼内，终于点头应下那场吉凶未卜的治疗，至今已整整一月。

这最后一日，莲花楼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无形的力量拧紧，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往日里，楼中飘散出的虽是苦涩，却也带着生机的药香，今日却不同。那药香依旧，却仿佛被糅合进了一种更为凝练、几乎触及灵魂本源的气息，使得空气不再流动，而是如同粘稠的琥珀，将所有的声音、光线乃至期待都冻结其中。连窗外那些奉命巡逻、素来训练有素的雪月城弟子，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脚下步伐放得极轻，生怕一丝多余的声响，便会惊扰了楼内那场关乎生死的蜕变。他们的目光，带着敬畏与好奇，一次又一次地投向那座静静伫立、看似平凡无奇的楼车，仿佛它能决定一座城池，乃至整个北离未来的气运。

楼内，光线被精心调控过，既不刺眼，也不昏暗，柔和地铺陈开来，映照着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微尘埃，它们仿佛也受到了某种感召，以一种玄妙的轨迹缓缓盘旋。

萧瑟平躺在那张特制的卧榻上，身下垫着柔软的素白棉布。他双目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原本就俊美却常带病态苍白的脸，此刻更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仿佛上好的宣纸，能清晰地看到其下淡青色的血管。连续三十日，每日都在刮骨剜心般的剧痛与炽热如熔岩的内力冲刷中度过，这非人的折磨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与气血。他的嘴唇因长久地咬紧牙关抵抗痛苦，边缘留下了清晰的齿痕和已然干涸的淡淡血痂，为他平添了几分脆弱与倔强。

然而，若细细感知，便会发现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象正在他体内孕育。那不再是以往那种深植于骨髓、带着沉疴痼疾的死寂与虚无，反而隐隐透出一种内敛的、深藏不露的蓬勃生机。仿佛一颗被严寒封冻了太久的神种，内部早已积蓄了足以破开冰层的磅礴力量，只待那最后一声春雷的召唤。

白芷站在榻边，素来带着几分慵懒或戏谑的神情，此刻已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神圣的专注所取代。她那双能洞察经脉纤毫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紧紧锁定在萧瑟的身体上。她面前摊开的古朴针囊，那以天蚕丝与玄铁混合编织的囊布上，原本插满了长短不一、造型奇特的暗金色长针，此刻已空了大半。

最后几根，也是最为关键、造型最为精巧，针尾甚至雕刻着细密符文，闪烁着幽暗而神秘光泽的金针，正被她以特殊的手法，凝聚了毕生所学的精气神，极其缓慢地，一根根捻入萧瑟身体的几处大穴。

小腹之下，脐下三寸，“丹田”气海，乃人体精气根源之所，武学内力之源泉。此针落下，需引动沉寂的本源，如星火燎原。

胸口正中，两乳连线之处，“膻中”要穴，是宗气汇聚之海，连接上下，统御气血。此针落下，需调和阴阳，理顺纷杂。

眉心之间，印堂紫府，乃神魂所居，意识中枢。此针落下，需安定心神，沟通天地桥梁。

这三处大穴，任何一处在寻常医者手中都是慎之又慎的禁区，而在白芷手中，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枢纽。她的指尖稳定得如同磐石，却又带着一种微不可察的、因极度专注和精神力高度消耗而产生的细微颤抖。额角、鼻尖，乃至纤细的脖颈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它们汇聚成滴，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滑落，有的滴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有的则直接坠入脚下的阴影之中，她却浑然不觉，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她、金针，以及针下那个正在经历涅盘的生命。

李莲花静静守在一旁。他不再需要像之前那样持续不断地输入内力为萧瑟护住心脉，因为最后这一步，靠的是白芷以金针引导，激发萧瑟自身潜藏的力量去冲关。他的角色，从力量的供给者，变成了最坚实可靠的护法。他站立的姿势看似随意，实则周身气息圆融一体，与整个莲花楼，乃至楼外的一方天地隐隐相合。他的全部心神都如同最细腻的蛛网，悄然铺开，严密地笼罩着白芷与萧瑟，感知着空气中最微妙的能量流动，确保在这最紧要的关头，绝无任何外物、哪怕是丝毫的恶意或干扰，能够影响到楼内的进程。他的目光沉静如水，落在白芷汗湿的侧脸上时，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

当时光流逝的沙漏仿佛走到了某个临界点，当白芷手中那最后一根，也是最为粗长、符文最为复杂的暗金长针，带着一种奇异的、低沉的嗡鸣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圈圈涟漪，最终彻底没入萧瑟“丹田”穴道深处时——

异变陡生！

萧瑟的身体不再是之前治疗时因痛苦而产生的痉挛或颤抖，而是猛地、剧烈地一震！这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深处的、压抑到极致后的彻底爆发！仿佛沉睡的巨龙于深渊中昂首，被冰封的火山于地底咆哮！他周身那些早已刺入穴道的金针，仿佛瞬间被无形的力量串联激活，不再是死物，而是同时发出了低沉而清晰的颤鸣声！那颤鸣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构成了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古老的祷言，与萧瑟体内某种沉睡已久、此刻正轰然苏醒的无形力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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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莲花楼外医仙来请大家收藏：()莲花楼外医仙来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嗡——！”

楼内，无风自动！空气中原本缓缓流淌的药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搅动，开始以萧瑟的身体为中心，急速地旋转起来，形成一个肉眼依稀可辨的淡青色气旋。而在这气旋的核心，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盎然生机与难以言喻的古老尊贵气息的力量，如同胚胎中的心跳，开始坚定地搏动、苏醒、积聚、膨胀！

白芷在那震颤发生的瞬间，便已如受惊的鸿雁，足尖一点地面，轻盈而迅速地后撤三步，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复杂而玄奥的印诀，指尖有淡白色的光华一闪而逝。她清叱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直透灵魂的力量：“凝神！意守丹田，导气归元！”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一刻，萧瑟紧闭了整整一日，也抗争了整整一月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往日里，这双凤眸总是慵懒地半眯着，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疏离，或是算计人心的深沉，偶尔流露疲惫与伤痛。但此刻，所有的慵懒、疏离、深沉、疲惫，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所取代！那光芒亮得惊人，如同积郁了千万年的乌云被一道横贯天地的闪电悍然劈开，又如同沉睡了万古的星辰于此刻骤然爆发出全部的光和热！锐利、狂野、充满了新生般的喜悦与不容置疑的强大！

他不再需要白芷的任何指引，身体的本能，或者说，那被封印了太久、早已融入骨髓的战斗意识与内功心法，自行运转到了极致。他开始以一种近乎贪婪的姿态，疯狂地吸纳着周遭天地间因金针共鸣而汇聚过来的精纯元气，同时，更凶猛地引导着那被最后一道金针彻底激发、从丹田深处磅礴涌出的、属于他自己的力量洪流！

那内力，不再是以往那般细弱游丝、时断时续，也不再是治疗前期那种带着破坏性的炽热狂躁。它变得温顺而磅礴，如同解冻的春江，裹挟着碎裂的冰凌与沉淀的泥沙，却又充满了无可阻挡的、奔向大海的意志！这股洪流在他那被金针之力不断拓宽、加固、滋养的经脉中奔腾咆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力量，悍然冲向那最后、也是最顽固、如同精金锁链般禁锢了他多年的隐脉淤塞之地！

那处关隘，是阻隔他重返巅峰的天堑，是烙印在他荣耀与生命中的伤疤。

现在，他要亲手将它击碎！

“轰——！！！”

仿佛九天惊雷不是在耳畔，而是在灵魂最深处轰然炸响！萧瑟只觉得自己的整个意识、整个存在，都随着这一声巨响而剧烈震颤、升华！那困扰他多年，每一次运功都如同跗骨之蛆般提醒着他失去何物的滞涩与剧痛，在这凝聚了他全部意志、全部新生力量以及白芷李莲花一月心血的一击之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轰然破碎、消散、化为乌有！

阻碍，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畅快与力量感！如同被堵塞了千万年的河道骤然畅通，大江奔流，一泻千里！如同被压抑了无数春秋的瀚海终于等来了朔望之期，潮汐澎湃，撼天动地！

久违的、充沛得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内力，不再是失控的野兽，而是彻底被驯服、与他心意相通的庞然巨兽，温顺而磅礴地在他已经完全贯通、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坚韧、宽阔数倍的经脉中奔腾流转。每一个周天循环，都带来深入骨髓、浸透灵魂的舒泰与强大，滋养着干涸的丹田，温润着受损的脏腑，强壮着虚弱的体魄。

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是一种挣脱枷锁的自由，是一种……王者归来的预感！

他下意识地，近乎本能地，轻轻抬了抬手。

没有运使任何复杂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的一个动作。然而，在他的指尖，一缕凝练如实质的淡金色气劲已然凭空生出，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般萦绕不散。那气劲不仅凝实，更带着一股凌厉无匹、孤高绝世的剑意，隐隐间，仿佛有龙吟之声响彻楼内。这正是他原本就修炼的武功，独属于他永安王萧楚河的惊世绝学，此刻信手拈来，却觉得圆转如意，心念方动，气劲已生，迅疾如电，收放由心，再无半分往日的滞碍与力不从心！

甚至，他能清晰地“看”到、感觉到，那重新接续、并被金针与那股奇异生机力量拓宽后的隐脉，如同一条被重新疏通的黄金航道，比之受伤前更加坚韧、宽阔，所能容纳和运转的内力总量与精纯度，竟是远超往昔！

因祸得福！白芷当日所言，竟是一语成谶，分毫不差！

狂喜、激动、恍如隔世般的复杂情绪，如同积蓄了太久的海啸，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汹涌地冲击着萧瑟的心神。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指尖那缕如有灵性般跃动的淡金色气劲，感受着体内那汹涌澎湃、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一时间，竟有些痴了。过往的屈辱、流落江湖的艰辛、夜深人静时的无力与不甘……种种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最终，都融化在了这指尖的光芒与体内的暖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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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莲花楼外医仙来请大家收藏：()莲花楼外医仙来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白芷紧紧盯着萧瑟的反应，直到看到他指尖那缕凝实无比、意蕴天生的气劲，直到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气息从爆发到稳定，再到一种圆融内敛的磅礴，她一直紧绷如弓弦的身体，才猛地松弛下来。这一松，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让她眼前微微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晃了一下。

一直守护在侧的李莲花，几乎在她晃动的瞬间便已上前一步，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肩膀。他的动作轻柔却坚定，将一股温润平和的真气悄然渡了过去，抚平她因过度消耗而翻腾的气血。同时，另一只手递过去一杯一直温着的清水，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与深沉的赞许。他没有说话，但所有的关切与“辛苦了”都已蕴含在这无声的行动之中。

“感觉如何？”白芷就着李莲花的手，一口气将杯中温水饮尽，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与疲惫，但语气却努力维持着她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调侃的直接，“没白疼这一个月吧？这滋味，是不是比喝我那些苦药汤子‘爽快’多了？”

萧瑟缓缓收回手指，那缕淡金色气劲如同归巢的鸟儿，悄无声息地没入他的指尖，消散于无形。他支撑着身体，尝试着坐起身。动作起初还有些缓慢，带着久卧后的虚弱，但那份由内而外透出的轻松与充盈的力量感，却如同暗夜中的明珠，无法掩饰。他看向白芷，又看向扶着她、眼神温和的李莲花，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感激、敬佩、震撼，甚至还有一丝历经生死轮回后的恍惚与难以置信。

这不仅仅是治愈了一道伤势，这几乎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将他从泥潭深渊的边缘拉回，将他断裂的登天之路重新接续，给了他重拾骄傲、夺回一切的可能与底气。

嘴唇动了动，那些在脑海中盘旋了许久的、华丽的感谢言辞，此刻却觉得无比苍白空洞。任何语言，在这份沉甸甸的、关乎命运转折的恩情面前，都显得轻飘飘的。

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挪动身体，双脚踏实地面，稳稳地站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因久卧而有些褶皱的衣袍，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然后，他面向白芷和李莲花，撩起衣袍下摆，深深地、一揖到地。

头颅低垂，背脊却挺得笔直。

“二位……再造之恩，萧瑟……没齿难忘！”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初愈后的沙哑，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蕴含着极其沉重而真挚的情感。那其中，是卸下了背负多年千斤重担后的释然，是绝处逢生、得见曙光后的激动，更是一诺千金的郑重。

白芷看着他这郑重其事的样子，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刚才那点疲惫仿佛也被这严肃的气氛冲淡了些。她摆了摆手，很是煞风景地打断了这感人的氛围：“行了行了，快起来吧，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咱们事先说好的，诊金，剩下的两千五百两，记得结一下。银货两讫，咱们谁也不欠谁。你这大礼一拜，我都不好意思催账了。”

李莲花闻言，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虚扶了萧瑟一下，温言道：“萧公子不必如此多礼。医者本分，能见证你重获新生，我们亦感欣慰。”他顿了顿，看着萧瑟虽然气息磅礴但眉宇间仍有一丝初愈后的虚浮，又细心叮嘱道，“你隐脉初愈，内力虽复，且更胜往昔，但终究与此身分离已久，还需循序渐进，花些时日细细适应、磨合，切不可急于求成，与人动武也需谨慎，以免掌控不力，反伤自身。”

萧瑟直起身，认真点头：“李楼主叮嘱，萧瑟铭记于心。”

就在这时，莲花楼那扇紧闭的木门，突然“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萧瑟！萧瑟！听说你今天治疗结束，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了啊……”雷无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嗓门，如同烧开了的水壶，伴随着一股疾风冲了进来，瞬间打破了楼内尚存的几分凝重与感伤。

然而，他的话还没问完，就猛地卡在了喉咙里，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他看到了站在那里、虽然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身姿却如青松般挺拔、眼神锐利如寒星、周身散发着一种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强大气息的萧瑟！那是一种……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天启城那个光芒万丈、骄傲无比的永安王萧楚河身上，他才隐约感受过的锋芒！

“你……你的伤……你……”雷无桀目瞪口呆，指着萧瑟，结结巴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最直接的感官冲击。

紧随其后的唐莲和司空千落也快步走了进来。唐莲素来沉稳，此刻看到萧瑟的模样，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不再晦涩、而是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出鞘般锋锐无匹的气息，瞳孔也是猛地一缩，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司空千落更是捂住了嘴，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看看萧瑟，又看看旁边的白芷和李莲花，惊喜交加，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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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莲花楼外医仙来请大家收藏：()莲花楼外医仙来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他们都是萧瑟最亲近的伙伴，共同经历过生死，太熟悉他受伤时的状态了。那是一种内敛的、深藏的虚弱，如同蒙尘的明珠。而此刻，尘埃尽去，明珠迸发出的光华，刺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

萧瑟看着冲进来的、脸上写满了关切与震惊的伙伴们，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真正从心底里透出的、毫无阴霾的舒心笑容。那笑容里，不再有强撑的镇定，不再有隐藏的疲惫，而是带着属于昔日那个天之骄子的、睥睨一切的自信与重新燃起的锋芒。

他迎着三人询问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

“嗯，好了。”

简单的三个字，如同最终落下的定音锤。

雷无桀的脑子“嗡”地一声，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巨大的喜悦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他的情绪堤坝。他猛地发出一声怪叫，像一头撒欢的小豹子，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一把紧紧抱住了萧瑟，手臂用力得几乎要将萧瑟的骨头勒断。

“太好了！太好了！萧瑟！你终于好了！我就知道！白姐姐和李楼主最厉害了！他们是神仙！一定是神仙下凡！”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眼眶通红，竟是喜极而泣。

唐莲和司空千落也终于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灿烂无比的笑容。唐莲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拍萧瑟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司空千落则是眼圈微红，笑着道：“太好了，萧瑟，真是……太好了！”

一时间，莲花楼内，充满了劫后余生、挚友康复的欢声笑语，之前的凝重与紧张被这温暖的喜悦彻底冲散。

萧瑟康复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瞬间传遍了整个雪月城。起初是那些守在楼外的弟子听到了楼内的动静与雷无桀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接着，一传十，十传百……

整个雪月城都为之轰动！

无数人惊叹，感慨，议论纷纷。

“真的治好了？那位李楼主和白姑娘，当真是神乎其技！”

“听说萧师兄……不，是那位永安王殿下，不仅隐脉恢复，功力似乎更胜从前！”

“神医！这才是真正的起死回生之神医！仙侣之称，名副其实！”

“这下，天启城那边，恐怕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李莲花和白芷“神医仙侣”的名头，经此一事，不再仅仅局限于雪月城高层的认知，而是彻底响彻了整个北离江湖，成为了一个近乎传奇的符号。

当晚，萧瑟以永安王萧楚河与雪月城弟子双重身份，在雪月城最为隆重的大殿设宴，郑重答谢李莲花和白芷。宴席极尽丰盛，雪月城三位城主——百里东君、司空长风、李寒衣尽数到场作陪，唐莲、雷无桀、司空千落等年轻一代核心弟子也悉数在列，气氛热烈而庄重。

宴席之上，宾主尽欢。萧瑟亲自执壶，为李莲花和白芷斟酒，态度诚挚，毫无皇子架子。随后，他取出一个制作精良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是厚厚一叠面额巨大的银票，正是事先约定的、剩余的二千五百两诊金。他双手奉上，递到白芷面前。

“白姑娘，李楼主，这是剩余的诊金，请收下。”

白芷眼睛一亮，脸上立刻绽开了毫不掩饰的、如同春日暖阳般灿烂的笑容。她毫不扭捏地接过锦盒，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仔细地清点了一番，确认数目无误后，才心满意足地将锦盒抱在怀里，对着萧瑟露出了一个“你很上道”的赞许眼神。

她这副“财迷”模样，落在不同人眼中，感受自是不同。雷无桀觉得白姐姐真实可爱；唐莲、司空千落等人早已习惯，会心一笑；而百里东君、司空长风等长辈，则是心中暗叹，愈发觉得这对夫妇深不可测，视金钱为交易，视救治皇子为寻常，这份超然物外的心性，远比他们高深的医术更令人心惊。

酒至半酣，气氛愈加热烈。萧瑟再次举杯，玉杯之中琥珀色的美酒荡漾，他目光清澈而郑重，看向主位上的李莲花和白芷：

“李楼主，白姑娘，大恩不言谢。此恩此情，萧瑟永铭于心。日后但有所需，无论天涯海角，只要一言相告，萧瑟定义不容辞！”这话，已不是简单的客套，而是以北离永安王萧楚河的身份，许下的一个沉重无比的承诺。

李莲花举杯回敬，白衣在灯火下更显飘逸。他的笑容依旧温和淡然，语气平缓如初：“萧公子言重了。于我二人而言，此乃一场交易。你付诊金，我们治病，如今你已康复，诊金也已结清，便是银货两讫，各不相欠。萧公子不必将此挂在心上，徒增负担。”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治愈这位注定要搅动北离风云的前永安王，真的就只是完成了一桩普通的、价值三千两银子的买卖。这份将泼天恩情视若等闲、不染因果的超然态度，让在座的百里东君、司空长风等人，心中更是感慨万千，对这对神秘夫妇的来历与境界，产生了更深的探究与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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