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和王胖子起初对此忧心忡忡,每次治疗都守在外面,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但几次三番下来,见到的都是有惊无险,且张起灵原本过于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血色,眉宇间那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封寒意,似乎也悄然松动、柔和了一丝丝,不再像过去那样,整个人如同一块毫无生气的寒铁。他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心中对李莲花和白芷的感激与敬佩之情,更是与日俱增。王胖子甚至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二位在杭州的伙食,他胖爷全包了,定要让他们尝尝这人间烟火的所有美味。
这一日,天光正好,暖阳融融,春风和煦。西湖上波光万顷,游船如织,远远传来的软语吴歌,为这吴山居的小院更添几分闲适。白芷刚为张起灵做完今日例行的推拿,空气中还残留着安神香那令人心静的余韵。李莲花调息已毕,正准备如常运功,相助张起灵疏导内息。
忽然,一阵略显轻浮、却中气十足、带着某种独特韵律感的口哨声,毫无征兆地从虚掩的院门外飘了进来。那调子古怪得很,旋律跳跃,节奏散漫,既非江南丝竹的婉约,也非北地民歌的豪放,是一种他们从未听过的、带着点玩世不恭意味的曲调。
“哟!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人挺齐活儿啊!”
随着这带着明显京片子口音、戏谑上扬的话音,一个身影溜溜达达地、仿佛回自己家一般,熟门熟路地推门走了进来。
来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身量高挑,穿着一件极其扎眼的、印着大朵扶桑花的夏威夷风衬衫,布料轻薄,色彩浓烈,与他周身那股混不吝的气质倒是相得益彰。他脸上架着一副圆溜溜的、镜片颜色颇深的墨镜,将双眼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一张总是噙着几分玩世不恭笑意的薄唇。他手里随意地拎着一个半旧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布包,看着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何物。
正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行事风格诡谲难测的黑瞎子。
“黑眼镜?你丫怎么突然摸过来了?事先也不打个电话?”王胖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见到他,颇为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吴邪也从堂屋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块正在擦拭某件刚收来瓷器的软布,见到黑瞎子,也是微微一怔:“有事?”他对黑瞎子的突然造访,总是带着几分下意识的警惕。
黑瞎子却没直接回答两人的问题,他那戴着墨镜的脸先是漫不经心地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先是掠过依旧闭目盘坐、气息沉凝如山的张起灵,然后便毫不掩饰地、带着极大兴趣地,定格在了刚刚收势起身的李莲花和正在收拾针具的白芷身上。墨镜虽然挡住了他的眼神,但那种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混合着审视、好奇与某种估量价值的目光,却清晰地投射出来,尤其是在白芷那头如霜似雪、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的白发,以及李莲花那身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青色长衫上,反复停留、玩味。
“听说小吴你这吴山居近来是蓬荜生辉,来了两位了不得的稀客,我这不是按捺不住好奇,特地过来瞧瞧,开开眼嘛。”他笑嘻嘻地说着,语气轻松,仿佛真是来串门聊天的老友,自顾自地拉过一张闲置的竹椅,大大咧咧地坐下,还将那只布包随意地丢在脚边,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这两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李莲花先生,和这位……白芷姑娘了吧?”他歪着头,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
李莲花方才为助张起灵行功,内力略有消耗,此刻正缓缓调息,闻言从容起身,姿态优雅地拱了拱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平和笑容,应道:“正是李某。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好说,好说。”黑瞎子随意地摆了摆手,动作幅度颇大,带着点江湖人的豪气,又有点市井的油滑,“道上朋友给面子,叫声黑瞎子就行。您二位叫我老黑,或者跟着小吴他们叫黑眼镜,都成。”他说话间,那墨镜后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上上下下、毫不客气地将李莲花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从站姿气度,到呼吸节奏,再到那看似普通、实则蕴含着某种独特韵律的长衫布料,最后砸了咂嘴,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啧啧”声,“气度沉凝,根基扎实,眼神清正却不失锋芒,是块好料子。难怪能跟哑巴张这家伙处到一块儿去,还能让他点头认可。”评价完李莲花,他又将头转向一旁始终静立不语的白芷,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探究意味,“白姑娘这头发……啧,真是世间罕有,别致得很呐。听说医术更是超凡脱俗,连哑巴张身上那些陈年旧疴、棘手暗伤,都能着手调理,且颇有成效?”他这话看似夸奖,实则带着试探。
白芷只是抬起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目光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随即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并未接他的话茬。她天性喜静,不擅也不喜与这等看似热情、实则心思难测之人周旋,尤其不喜他那种隔着墨镜、却依然仿佛能将人从里到外剖析一遍的审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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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莲花楼外医仙来请大家收藏:()莲花楼外医仙来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吴邪了解白芷的性子,生怕黑瞎子这自来熟又带着点痞气的做派惹得她不快,连忙上前打圆场,语气带着几分维护:“黑眼镜,你收敛点,少说两句。李大哥和白姑娘是我们吴山居的贵客,也是我和胖子的朋友。”
“朋友好,朋友好啊!”黑瞎子闻言,非但不以为意,反而一拍大腿,笑得更加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那笑容在花衬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有冲击力,“我这次来呢,一嘛,自然是听说来了新朋友,心里痒痒,必须得来亲眼瞧瞧,认识认识;这二嘛,”他话锋一转,收敛了几分玩笑之色,目光再次转向已经睁开双眼,正用那双淡漠得看不出情绪的眸子静静看着他的张起灵,“也确实有桩不大不小的‘生意’,想找哑巴张你聊聊。”他特意在“生意”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什么生意?”吴邪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中也带上了明显的警惕。他太了解黑瞎子了,能被这家伙称之为“生意”,并且需要亲自上门来找小哥谈的,十有**跟地底下那些见不得光、凶险万分的老坑古墓、神秘遗迹脱不了干系,而且通常伴随着极高的风险和不菲的报酬,当然,还有各种难以预料的诡异状况。
黑瞎子似乎早就料到吴邪会有此一问,他也不绕圈子,直接从他那件花里胡哨的衬衫口袋里,摸出一个看起来皱巴巴、似乎被摩挲过很多次的牛皮纸信封,也没避讳站在一旁的李莲花和白芷,径直就递给了张起灵:“西边来的消息,挺急。有个能量不小的主儿,组织了一次‘夹喇嘛’的活儿,点名道姓,非要请你哑巴张出手不可。地点嘛,”他顿了顿,墨镜后的目光似乎也凝重了一瞬,“在西王母宫。”
“西王母宫?!”王胖子刚塞进嘴里的一把瓜子差点直接喷出来,他猛地从石凳上弹起,胖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我靠!黑眼镜你他娘的没搞错吧?西王母宫?!那地方邪乎得他姥姥家都找不着了!传说多得能编成筐,什么长生不老药、人面怪鸟、蛇母遗族……真的假的都没个准谱儿,多少老手折在里头连个响儿都听不见!那根本就是个有去无回的鬼门关!”
吴邪的脸色也在听到“西王母宫”四个字的瞬间,变得异常凝重,甚至比刚才更加难看。西王母宫,这无论是在正统的考古学界,还是在隐秘的地下圈子里,都是一个如雷贯耳、却又令人谈之色变的禁忌之名。它与上古神话、昆仑秘境、长生之谜、陨玉能量等等虚无缥缈却又引人疯狂的传说紧密相连,其危险系数,在所有已知的未知区域中,都堪称顶尖。他下意识地看向张起灵,眼中充满了担忧。
张起灵接过那个看似普通的信封,并没有立刻拆开,只是用他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着信封的边缘,淡漠的目光落在黑瞎子脸上,似乎在等待他给出更多的信息,又似乎只是在纯粹地审视。
黑瞎子无奈地摊了摊手,做了个“我就知道这么多”的表情:“具体的情况,信里面应该写着。只知道雇主来头不小,背景很深,开出的价码也是这个数。”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手势,连王胖子看了都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嘛,”黑瞎子话锋又是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玩味,“那地方你也清楚,光靠蛮力硬闯,估计连门都摸不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需要的是真正懂行的,尤其是……可能需要应对一些常规手段完全无效的、非常规的‘东西’。”他说着,意有所指地,再次将目光瞟向了安静站在一旁的李莲花和白芷,那目光在李莲花腰间那柄看似装饰性的少师剑,以及白芷那个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古朴药囊上,刻意停留了片刻。
李莲花站在一旁,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心中却是云山雾罩,一片茫然。“夹喇嘛”?这似乎是一种行话,但他完全不解其意。“西王母宫”?这个名字他倒是隐约有些印象,似乎与上古神话中的某位女神有关,但具体所指为何,与此地这些人又有何关联,他全然不知。从吴邪和王胖子那骤变的脸色以及激烈的反应来看,这似乎是一件极其危险、甚至堪称九死一生的事情。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温和从容的姿态,心中却已迅速开始分析判断,目光 quietly observing 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情变化。
然而,一直静默不语的白芷,在听到“西王母宫”这个名字时,清冷的眉宇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这个名字……她似乎在药王谷收藏的某些年代极其久远、内容晦涩难懂的医药残卷、或是记载奇闻异事的孤本札记中,看到过零星的、语焉不详的提及。那些记载往往与上古时期的奇异草药、失传的巫医祝由之术、乃至一些关于生命本质的玄奥猜想联系在一起,模糊而神秘。若黑瞎子口中的“西王母宫”,与古籍中提及的那个缥缈之地真是同一处……那么,其中或许真的存在某些早已在世间绝迹、对她而言极具吸引力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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