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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中原已然停战,正议通商。
你我是友,不是敌。
那日六将军也并无意伤你,为的只是惩试坏了军规的吉达。
如今于你……”
“我饿了。”
嗯?那钦被截得一怔,再看她眼帘更垂,声音一倏就没了,哑得像是他的癔闻。
那钦再不及说什么,只怨自己疏忽,这么折腾人早就空了,再不吃东西别说养病,一口气也得给耗尽了。
高几上的暖桶中正温着一碗热腾腾的阿木斯,那钦赶紧取了来递过去。
她双手要接,冰冷的手指刚一碰,针扎了似地跳了一下。
那钦低头,才见原是自己老茧的手不觉烫,这滚烫的黄油粥特意盛了瓷碗她那细嫩的小手哪耐受得?正要找什么垫着些,却见她拽了那灰白乌涂的袖子垫了手捧了去,再不抬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那钦瞧着不觉倒吸凉气,烫啊!
想起涧水边的那小水骨朵儿般的娇嫩,心一揪……
安置雅予吃好饭、用了药,那钦着人将干净的换洗衣裳并另一套被褥送进帐来,又略客套一句起身离去。
她如今依然体虚,一股子拗劲也撑不住什么,可他不能再在跟前儿,那女人的病与不便在这尽是男人的军营里她也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出得帐来,雪飘似停了,就了月光,营地里煞白透亮。
这一早一晚都是个静,也难得辨出某时某刻。
那钦负了手一路往汗帐去,偶有卫兵巡逻,俯身行礼,语声压得也似怕惊了待捕的兽。
那钦摆摆手,也懒得应个声,心道,这人早晚跟着老六都得憋出毛病来。
进得帐来,正中的笼火已是乏尽,扑扑的柴灰上连点红星都不见。
偌大的毡皮帐未笼住暖,却隔去了雪白,案上一盏灯,恍恍一圈黄晕。
账中无风,阴霾沉沉,让人不知觉便更寒上了几分。
那钦搓搓手,目光在昏暗中寻见老六人仰靠在虎皮帅椅中,双脚搭着案头,手中是惯玩的靴刀,一副架势悠闲,却那眉头微蹙,面上也似若有所思。
“怎的?”
那钦走近前,自顾自舒坦坦落座,揶揄道,“是闷还是不服?”
赛罕瞥过一眼,“五哥,我越想越不对。”
“哪又不对?”
“喀勒拿下的太快了。”
那钦拽出腰间的酒袋嘬了一口,冰凉凉入口霎时在胸中烫出一团火,好是痛快!
“这可不易,六将军难得自省一回!”
赛罕笑笑,刀入鞘,人坐起了身,“喀勒虽小,可当初估摸着少也有千余骑人马。
可谁知真正能战的只一个守卫营,虽是一个个彪猛夺命,可毕竟数寡,整个吞下也不过一天的功夫。
待到清点部族,报上来的编制、文录都全,可盘点下来为何营盘与兵器、牲畜、粮草却端端多出了这么些?”
“哦?许是过冬屯得多?喀勒地偏,正处山坳口,雪季来得早、去得迟,据报他们一向猎牧齐重,男女老少人人都精于左右,这个时候资产丰些也不足为奇吧?”
赛罕想想,轻轻摇摇头,“再有,喀勒这些年盘踞北坳口无人敢碰,为的就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探马赤。
可这一回见,一帮人不足百骑,老的老、小的小,那般身手憨莽有余、谋略技艺不足,何来这名声呢?”
闻言那钦也警觉起来,老六猛,却并不鲁莽,心细如尘,常乱中寻道。
十七岁就凭一把豁口钝刀夺下先锋赤帅印,这些年的历练,更练就了一双刺破敌胆的鹰眼,此刻他的疑虑绝非无端臆测。
“那依你所见呢?”
赛罕并未即刻应,那答案像是就在口边却又再三斟酌,面上的颜色也越阴重起来,“我是想,或许,这支军队,我压根儿就没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