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策的二十岁 第294章 故意挑衅

小黑子是兰煜雪在兰策九岁那年，因他顽皮爬树险些摔下，受了惊吓后，特意寻来予他的一只通体乌黑、唯有眼后带两撮鲜明黄羽的聪明鹩哥。

那时的兰策还是个半大孩子，得了这灵性的鸟儿，喜爱得不知如何是好，整日里亲自提着精致的鎏金鸟笼，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拎不动时自有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替他捧着，夜里睡觉，也要将鸟笼放在床头边的矮凳上，这样才安心。

他天天对着鹩哥说话，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教它念自己的名字，认父亲的模样。就这么朝夕相处了小半年，这鹩哥便谁也不认，就只认兰策一人。

因它一身黑羽油光水滑，兰策便给它取了个质朴的名字，小黑子。这小黑子也争气，见了兰策便清脆地叫“世子”，见了兰煜雪便唤“王爷”，若是见了生人或是它不喜的，便立刻炸着羽毛尖声警告“有刺客！抓刺客！”

它陪伴兰策度过了整整十年的光阴，从一个稚童到翩翩少年，是兰策最好的朋友之一。

可现在，小黑子死了。

兰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他死死盯着小德子手中已然僵硬的鸟儿，它黑豆似的眼睛死死睁着，再也无法灵动地转动，油亮的黑羽凌乱不堪，翅膀和小小的脑袋上沾着已干涸发暗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临死前的挣扎与痛苦。

他的眼睛一点点被血色浸染，胸腔里翻涌的怒火与蚀骨的心痛交织，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从牙缝里，用尽全身力气，挤出那两个浸满血仇的字：

“兰、灏——！”

下一刻，他猛地抓起掉落在旁的匕首，如同被激怒的困兽，转身发疯般朝着金玉苑冲去！热血一股脑地往头顶涌，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已经让出了金玉苑，让出了世子之位，让出了兰煜雪的宠爱，为什么？！为什么连一只无辜的鸟儿都不肯放过？！

小德子见状，慌忙擦去满脸泪痕，捡起地上的匕首鞘，快步追了上去。

金玉苑内，兰灏正悠闲地站在廊下，逗弄着那只孤零零的蜡嘴鸟，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怎么？怕了？你又不会学舌骂人，怕什么？”

院子里的其他下人早已躲得不见踪影，连在远处干活的也都深深埋着头，屏息凝神，生怕触了霉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兰策如一阵狂风般冲进院内，目光瞬间锁定廊下。果然，原本并排挂着的两个鸟笼，一个空了。

而兰灏脸上那未来得及收敛的、带着得意与残忍的笑容，分明就是故意在此等候，等着看他痛失所爱的模样！

“兰灏！它只是一只鸟！！”兰策声音嘶哑破裂，双目赤红如血，气得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握着匕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兰灏却不以为意，甚至好整以暇地挥了挥手，让角落里仅剩的两个侍从也退下。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兰策听来无比刺耳，“怎么？看到那只嘴贱的鹩哥了？唉，也是它自己不好，天天对着我喊刺客，这不都是你教导有方吗？你自己也说过，嘴贱，就该收拾！”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眼神挑衅。

这人果然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报复自己！

兰灏压低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怎么？想替你那扁毛畜生报仇？正好，我也早就想跟你彻底清算这笔账了！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跑到父王面前哭哭啼啼、装可怜求饶，逼得父王心软，逼得我不得不和你这个鸠占鹊巢的仇人之子，共处一个屋檐下！”

兰策恶狠狠地瞪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握着匕首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抖。

兰灏继续添油加火，话语如同毒蛇吐信，“我才是父王嫡亲的血脉，是这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不仅要让你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还要把你所在乎的一切，都一点点抢过来！父王的疼爱，前辈的看重。哦，不对，现在应该是我师父了。”

他笑着勾起唇角，笑容冰冷而残忍，“你不离开京城，正合我意！我就能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折磨你，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先拿那只不知死活的小黑鸟开刀，能见到你这么失控，真是值得，早知道我早动手了。啧啧～我想想下一个该轮到谁了呢？”

他竟真的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目光在院中逡巡，语气轻飘飘地，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是这只还算安静的蜡嘴？还是后院你常去喂的那条大黑狗？还是马厩里你那匹视若珍宝的火龙驹？又或者，是那个对你不离不弃、三不五时出来碍眼的卓练？”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兰策的心口。他咬紧牙关，怒意如同火山喷发，再也无法遏制！

“嗖——！”

匕首带着寒光，猛地朝兰灏横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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