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山 第401章 衍一赴西南，姑侄重聚首（九）

君书绾见衍一恭敬行过了大礼，又听了他一番陈情，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一时欣喜，一时激动，忽而又是一时苦涩，一时不舍。不等衍一话音落下，她已忍不住上前，将衍一搀扶起来。她仔细瞧着衍一面庞，久久不语，胸中万语千言，终于化成一句：“好好好！果然成才了！”

衍一微笑，谢过了姑母夸奖。同君书绾二人并肩，一同进入洞府之中。

及至洞府之内，只见不过当中一个石桌，上面笔墨纸砚俱全，更有半卷未抄完的经文铺张开来；正南石壁上，开凿出一个二三尺见方的神龛，当中供奉帝君神位；正北一张石榻，乃是君书绾日常清修之处；更有两旁书架之上，俱是种种经书，摆满两侧。瞧洞府之中布置，本是十分清净整洁，与君书绾如今前身隐居，修身自持，内炼潜修之作为甚是相符。只是因为十年前鬼脸娘潜入，使君书绾同她做过一场，使得如今洞府上空，仍遗留一个五尺方圆的大洞，一处洞府，竟已是不能遮风避雨了。

衍一瞧了洞府之中境况，究竟血脉相连，想到自己如今在中极神土之中，老爷子膝下学法，同令狐阁主都能称兄道弟，同辈相待，竟是地位超然。人人见他，都是恭敬有加，十分照顾。更不说自己自从跟随老爷子入了中极门墙，一路行来，所居所住，都是如何钟灵毓秀的吉祥福地，仙家道场。如今见了君书绾这处残破景象，终归心中不忍，却不知如何同君书绾开口言说，只欲言又止，十分难受。

君书绾终究是从小瞧着衍一长大，又在他年幼时对他多有翼护，素知他的脾性心思。此刻瞥见他面上表情，当下知道他心中所想，更是心中温暖，十分欣慰。

她拉着衍一，往石塌上坐下，一如他少时一般，轻拍着他的双手，轻声道：“你不必心中难过。姑母前世之中作恶太多，今生没有你这样好的福气，也是我的缘法。你瞧着难受，是你的孝顺，可你又焉知这不是我听了阁主法音，洗心革面，潜心修身之后，重罪轻报的好处呢？况且冬日飘雪，夏日落雨，春日飞蝶，秋日红叶，都能从这一方天空之中，为我展现一番奇景，更叫我心神安宁，可以平静，又如何不好呢？”

衍一听了君书绾安稳，终于心中安慰，稍稍缓解。他笑着说：“姑母能随遇而安，看来师兄的法子果然好用，我跟随老师修持，也能放心许多了。”

君书绾点头，道：“我一切都好，你自不必担心。如今见你功夫深厚，道德甚深。方才驱动宝色青莲，破除魔法，种种正法信手拈来，自在随心，真叫我心中更加欣慰，十分高兴。我原以为是阁主某位高足现身相助，应了当年阁主与我传音之中，所说‘待我出关一日，自有助力为我破除魔障，清除隐患’的预言，不想出乎意料，竟是你修行成就，已能独当一面了。甚好！甚好！”君书绾说着，又双眼含泪泛红，一时朦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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