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山 第272章 阴魂焚火连叫苦，千幻自悟魔罗剑（十）

万象见千幻果然将自己话语听了进去，眼下契入境界，轻笑一声，任凭他在那境中沉沦流转，自己并不去打断。万象自己又将釜中茶汤往盏中盛了一盏，细细品了起来。只看他眼下再吃这茶，神态自若，只如在吃寻常茶汤一般，并没有半分先前那般样子，原来所谓喝不惯那紫乌草的味道，非要就着糖果才能下咽的样子，竟都是在千幻眼前做做样子罢了。

万象一面吃着茶，一面换了个舒适姿势，斜靠着窝在千机车里，去看乱石亭外那大大小小，片片落落的嶙峋怪石。忽然一阵清风过去，吹的顶上树木枝叶乱摇，发出沙沙声响，更叫空中那穿过层层叠叠枝叶，洒落的稀稀疏疏光影，更是驳杂起来。万象又抿了一口盏中茶叶，舔舔嘴唇，微微将双眼一眯，看那悉数驳杂光影交错，在乱石丛中变幻描画，好像一幅天然图画，十分好看起来。万象看了一会儿，风过影定，一切复归平静，只剩下远处依稀传来的鸟鸣兽吼，回荡山间。

万象将盏中最后一口茶汤饮下，将茶盏当回桌上原位，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在同千幻言语，道：“日间有日，夜间有月。光亮之外，必有阴暗。哪里就有那真真正正的正邪分明，黑白界限呢？所果真如此，百年之前祖父整寿，九洲会盟的娱神敬天礼上，我又何必非要动手招摇一番，咱们从小修行，又为何要时时刻刻，盯住自心不乱，非要连心养性呢？何为正，何为邪，若是左道果真无可救药，为何又有许多左道归真，虽然行左道法门，仍然能够成就呢？”

“原来说到底了，我同五哥哥，竟是出的一样的岔子了。”万象才说完，就听见千幻开口道：“旁的不说，便是二位祖父、父尊、母亲，南极位上外祖一家，旁人看了仙风道骨，慈眉善目，过人悲天悯人，神仙风范，可果真遇上穷凶极恶，卫护苍生之时，若用雷霆手段，难道也不是忿怒骇人，叫人心神俱战，肝胆俱碎吗？况且我们也知道了小姑姑这段往事，难道小姑姑如今不是身在左道，心在苍生吗？”

万象听了千幻的话，心中欣慰，喜笑颜开，同千幻道：“好哥哥，如今可算是戳破这层纸，说的有些道理了！再瞧瞧小师叔，他那样的好苗子，却投胎在了乌烟瘴气之处，莫非能说是他的不是？虽然他前世之中，稍有行差踏错，却好在早将自性空明，祖父略用手段，便能重新契合，回归本来，难道也不是例子？阴阳轮转，循环往复，若不堪破，契合本来，孰是孰非，是正是邪，难道还果真分辨的清楚明白吗？”

千幻听了，突然福至心灵，脑后大道功德宝轮显现，放出一片璀璨光明，一时五气冲空，直冲斗牛。团团瑞气，当空萦绕盘旋，晃耀不断。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消停下来。千幻从座而起，冲万象作揖道：“好弟弟，多谢你慈悲，果然药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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