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改姓,只为认祖归宗
自梁青犁不告而别一直杳无音信,尽管艾育梅每年都用三两封书信联络,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她断定,三大还在为黄士魁改姓成家这事儿赌气。
她一边粗针大线地纳鞋底一边问正在卷旱烟的黄士魁:“你说,我给上江去了十几封信,为啥不回信?”
黄士魁心不在焉地说:“三大不会写字。”
艾育梅摇摇头说:“这不是因由,自己不会还有别人会,甚至不用求别人,你珍子大姐应该会写。
不回信还是因为生你气,不想认你这一支了。”
黄士魁把旱烟点着,轻描淡写地说:“没那么严重。”
艾育梅用锥子使劲儿扎了一下千层底,把锥眼里的麻线绳头带过厚厚的叠层:“我跟你说,上江老梁家把《过子单》看得很重,三大千里迢迢的来寻你,那是把你很当回事儿。
可是没能把你认回去,肯定还为这事儿纠结呢。
要想让梁家能认你,只有一个办法。”
黄士魁问是啥办法,艾育梅把麻线绳从锥眼里拽出来,郑重地说:“改姓!
给孩子改姓。”
黄士魁深吸一口烟,忧虑道:“就怕爹那边不愿意。”
艾育梅又扎鞋底,狠狠地拧了拧锥子把柄:“有啥可怕的?他不愿意能咋地?还想让咱断了联系咋地?”
黄士魁劝阻道:“我看别给孩子改姓,免得惹事生非。
我没按照当初的契约回老家,那有多种因素。
无论咋说,养父把我养大的,没功劳还有苦劳,不能因为咱给孩子改姓让他说咱的不是。”
艾育梅据理力争:“怎么能叫惹事生非呢?古语云,天地生之本,先祖类之本。
水有源、树有根,为人不可忘祖,忘了根源那叫啥人!
你挺奸挺灵的,这些道理你不是不懂。
如果不把孩子姓改过来,你这一支血脉和梁家可真就彻底断了。”
黄士魁不再反驳,出了房门,趁天色还没雀蒙眼去拾捣菜园子去了。
艾淑君过东屋问:“有面起子吗,我要发点面。”
艾育梅说:“有,我给你找。”
上碗架子找出半包,艾淑君拿到手,却坐在炕沿上问:“我听你们两口子说啥改姓改姓的?”
艾育梅透过窗户向园子里望了望:“我要给孩子改回梁姓,可他总怕得罪老黄家。”
艾淑君有些担忧地说:“育梅你真能作妖,只恐怕你这一给孩子改姓,老憨头一个不消停。”
艾育梅说:“不消停能咋?孩子是老梁家根儿,我让孩子认祖归宗是正事儿,不舒服也得干瞅着。”
说完,把放下的活拣起来,往复用力拽得线绳子哧哧作响。
她纳了一会儿鞋底,又给上江写信,表述了让孩子们认祖归宗的想法,还特意索要梁家字谱。
信邮走了,她天天盼着上江早日回信。
进入伏天,锄禾的人们在炙烤下汗流浃背,犁地的老牛不时摇头晃尾,不停驱赶一群又一群骚扰的瞎眼儿蒙。
盛夏的菜园最是诱人的地方,牵扯在一趟趟人字架上的豆角蔓黄瓜蔓都不服气地向上攀爬,清香的旱黄瓜,鲜嫩的绿裤紫茄子、成串的油豆马掌小挤豆招人稀罕。
老宅靠前街的石头土坯墙多处歪斜,春心决定利用铲完三遍地这一段农闲,好好修整修整。
老憨在二小队把早晨的豆腐刚做好,一些社员就陆续端一盆黄豆来捡。
等他把豆腐坊收拾妥当,端着特意给自家留的一凉盆豆腐回家时,帮工的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