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田埂上的枯草屑,像撒了把碎盐,撞在知青点斑驳的木门上,发出“吱呀”一声绵长的轻响。云瑾刚把顾衍连夜抄录的物理笔记叠好,塞进缝了补丁的蓝布包,指尖还沾着点未干的蓝墨水,就听见村口方向传来队长嘶哑的大喇叭声——那喇叭是公社淘汰下来的旧物件,总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可此刻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光,清晰地撞进耳朵里:“全体知识青年注意!公社正式通知——今年冬天恢复高考!年满十八周岁、有高中文化程度的,下个月五号前到公社填表报名!重复一遍,恢复高考!”
“恢复高考”四个字像颗炸雷,在知青点的院子里炸开。周敏几乎是从屋里弹出来的,手里还攥着本翻得卷边的数学课本,书页边缘被手指磨得发亮,空白处密密麻麻的红笔批注都是云瑾前阵子帮她划的重点。她跑到云瑾跟前,鞋跟还沾着灶房的草木灰,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星星,声音发颤却格外响亮:“云瑾!是真的!真的恢复高考了!你之前跟我说‘多学总有用’,原来是真的!”
紧随其后的是周强,他刚从田里赶回来,裤脚卷到膝盖,沾着泥点的手里还攥着个没吃完的红薯。听见喇叭声,他手里的红薯“啪”地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大步跑到石桌旁,盯着周敏手里的课本,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恢复高考?真能考大学?我之前听我哥说城里有风声,还以为是瞎传的!”
周强是周敏的堂哥,去年跟周敏一起下乡,性子憨厚,平时话不多,却总想着能靠本事回城。之前云瑾提醒大家“多看书”时,周强虽然没多说什么,却默默把家里寄来的旧语文课本找了出来,每天晚上收工后,就着煤油灯看两页,遇到不认识的字就记在小本子上,等着第二天问云瑾。
云瑾看着眼前激动的两人,笑着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阵急切——她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顾衍,告诉他公社的正式通知下来了,告诉他他爸的平反材料要是能快点批下来,就能一起报名了。可她没急着走,先对着周敏和周强说:“之前让你们多学,就是怕消息下来赶不上,现在正好,咱们有足够的时间复习。”
早在一个多月前,云瑾就悄悄把消息透给了周敏和周强——那时周敏正对着见底的玉米面口袋发愁,赵文斌还在旁边嚼舌根,说“知青想回城,要么靠关系,要么靠运气,读书就是白费力气”;周强则因为田埂打滑摔了一跤,脚踝肿得老高,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说“这辈子怕是要困在村里了”。是云瑾拉着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蹲在院角的梧桐树下背公式、记生字,晚上就着昏黄的煤油灯,把一道代数题、一篇文言文掰开揉碎了讲,连“合并同类项”“通假字注解”这种基础内容都反复演示。
现在周敏手里的课本,每一页都写满了她的演算过程,有的地方还画着歪歪扭扭的小太阳,那是云瑾教她的小窍门:“记不住的知识点就画个标记,看见太阳就想起‘要像晒太阳一样把知识记进心里’。”周强则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翻开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有生字注解,有课文段落摘抄,还有他自己写的短句子——那是云瑾教他的“积累法”,说“语文要靠慢慢攒,攒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你看,这道二次函数题我以前看都看不懂,现在居然能算对了!”周敏翻到课本的某一页,指着解出来的题,眼泪忽然掉下来,砸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墨痕,“说不定……说不定我真能考上大学,不用再怕回不了城了!”
周强也攥紧了手里的小本子,声音有点发哑:“我要是能考上,我爸肯定能高兴得睡不着觉!他以前总说,我要是能读大学,比啥都强。”
云瑾拍了拍两人的手背,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林薇薇从屋里走出来,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捧着本封皮泛黄的英语课本,课本扉页贴着张小小的枫叶书签——那是上个月云瑾在后山捡的,晒干了送给她,还塞了张手写的单词表,说“就算不考,多认几个单词也没坏处,将来总能用上”。
此刻林薇薇的指尖停在“opportunity”(机会)这个词上,指甲盖把书页压出一道浅浅的印子。那页纸被翻得有些薄,边角却被仔细压得平整,显然是常看的样子。她抬头看向云瑾,嘴角难得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不像以前那样带着尖刻,倒多了点释然:“幸好听了你的劝,没把以前学的东西全丢了。这段时间晚上看课本,总想起在城里上学时的日子,现在总算有机会,能把这些知识用在正经地方了。”
云瑾想起林薇薇刚开始看书时的样子——她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默写英语课文,怕被人看见似的,连煤油灯都不敢点。有次云瑾起夜,撞见她蹲在院角的柴火堆旁,手里攥着支快没墨的钢笔,在废纸上反复写着时态变化,月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像撒了层细霜。后来两人熟了,林薇薇还会主动敲开云瑾的房门,手里拿着道解不出的几何题,两人凑在一盏煤油灯前,对着图纸琢磨半宿,直到算出答案,天快亮了才各自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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