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将哈德逊河染成了一片沉郁的紫红。乔·约翰逊站在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波本威士忌,壁炉的余烬早已熄灭,房内的温度已然降至冰点,他却浑然未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冻结了他的血液和思维。往日里,这扇窗能让他俯瞰自己精心打理的庄园,感受作为前驻华大使、现任对华事务重要掮客的成功与安宁。但此刻,窗外精心修剪的草坪和古典雕塑,只让他感到一种被无形牢笼禁锢的窒息,仿佛每一尊石像背后,都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书桌上那个不起眼的牛皮纸包裹。两天前,由一名面无表情的邮差送达,没有寄件人信息,也没有爆炸物,却比炸弹更让他心惊胆战。
包裹里的东西很简单,却蕴含着致命的讯息:
一本崭新的《国家地理》杂志,封面是幽暗无光的深海,仿若无底深渊,似能吞噬万物。在那深邃的蓝色背景上,靠近右下角的位置,有人以极细的银线,精心勾勒出一个几近难以察觉的图案——一个悬浮于黑暗中的全视之眼,瞳孔处是一个微小的等边三角形,此乃共济会那神秘而令人敬畏的标志。
这本杂志本身,是来自瑞士罗斯柴尔德等犹太财团和英法资本的“致意”。那深邃的海洋,象征着他们所掌控的、深不可测的金融与政治力量,而那只“眼睛”,则是最直接的告诫——“你正处于我们的严密监视之下,无所遁形”。
旁边是一盒刚送来不久的比利时大师手工制作的巧克力,品牌是他偏爱的歌帝梵。然而,在华丽包装盒的烫金徽章旁,有人用某种尖锐物刻上了一个全新的、令人心生不安的图案——一条充满东方神秘色彩的青龙,龙身蜿蜒,龙首高昂,口中衔着一朵盛开的海棠花,而一滴血珠,正从花瓣边缘摇摇欲坠。
这个图案散发着一种奇异而凌厉的美感,却弥漫着血腥的气息。这是来自庞玉德,或者说卢润东体系的“馈赠”。那青龙,象征着卢润东及其在东方崛起的强大势力,滴血的海棠花则是一个明确的威胁——背叛或阻碍的代价,必将是鲜血的祭奠。
没有只言片语,但传递的信息却冰冷彻骨,透着铁锈与血腥的味道。共济会的“全视之眼”警告他循规蹈矩,他的一举一动皆在监控之中;而卢润东的“青龙海棠”,则以此种方式警示他:若敢背叛,我们可随时将你与你最脆弱的要害摧毁。
“砰!”乔·约翰逊将手中的水晶杯狠狠砸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琥珀色的酒液如同他此刻崩溃的情绪,迅速洇开一片肮脏的污渍。他双手死死撑住冰冷的橡木窗框,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身体因恐惧和愤怒而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他不是战场上的士兵,而是外交场和金融圈里的狐狸,习惯了暗室交易和言语机锋,何曾如此直接地面对这种**裸的、针对家人性命的威胁?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过往的记忆与现实的恐惧交织成一张绝望的网。
一切始于那份贪婪。当瑞士银行的代表,那位总是带着矜持微笑的埃利亚斯·罗斯柴尔德的副手,向他展示那串令人眩晕的数字,并暗示英法老牌财阀对“稳定”远东金融秩序的“期望”时,他心动了。
最初,他只是想两头下注,在卢润东这艘充满活力但前途未卜的新锐快船,与西方那些古老而根基深厚的金融战舰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为自己谋取一份丰厚的、足以保障家族几代富贵的“退休金”。他提供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信息,关于卢润东资金流动的大致时间窗口,关于宋子良的性格特点……他以为自己能驾驭这种危险的游戏。
但深渊一旦凝视,便会将人吞噬。
瑞士方面的要求很快变得具体而苛刻。他们不再满足于泛泛的信息,而是要他利用其影响力,在关键时刻引导宋子良的判断,甚至设法拖延某些关键支付,让部分资金暂时“滞留”,以便他们布局。他们许以更惊人的回报,同时也开始“不经意地”提及他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编号,提及他过去利用大使身份在远东某些矿产交易中做的“手脚”。那些看似随意的闲聊,背后是冰冷的威胁:合作,荣华富贵;不合作,身败名裂。
而卢润东这边的反应,则更为凌厉、直接,带着东方式的莫测与狠决。张熊大离开纽约前,那个身材魁梧的中国人最后一次与他见面时,眼神不再是以往的客气,而是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仿佛在衡量一件物品最后的利用价值。
而那个沉默寡言,总是隐在阴影里的庞玉德留在纽约,本身就像一把出鞘一半的利刃,寒光若隐若现。现在,这个包裹,这把“青龙衔血海棠”的利刃,已经直接抵在了他喉咙上!
他后悔吗?是的,无尽的悔恨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从四面八方缠绕上来,啃噬着他的内脏,让他几欲窒息。他怀念最初与卢润东合作时的“单纯”,那时虽然也伴随风险,但报酬丰厚,前景似乎一片光明。卢润东虽然手段莫测,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但对待合作伙伴,只要遵守规则,向来慷慨守信,支付报酬从不拖延。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找到了一条通往更大成功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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