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重生千年榕树 第63章 静默伤痕与破境之殇

兽潮暂退，留下的是一片死寂的喧嚣。硝烟与血腥味顽固地混杂在咸湿的海风中，久久不散。城墙上下，断壁残垣与异兽、人类的残破躯体交织，描绘着战争最残酷的画卷。疲惫不堪的士兵们或瘫倒在地，或倚着墙垛茫然地望着恢复平静却依旧暗沉的大海，许多人甚至来不及感受劫后余生的庆幸，便被巨大的悲伤和脱力感吞没。

救援和清扫工作迅速展开。医疗兵们穿梭在伤员之间，能量耗尽后就徒手进行包扎止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麻木。后勤部队开始搬运战友的遗体，动作尽可能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这些刚刚逝去的英灵。

怒涛城指挥大厅内，气氛依旧凝重，但相较于之前的极致紧绷，稍稍缓和了一丝。

总指挥秦风上将看着主屏幕上依旧维持在高位、却不再主动靠近的深海能量反应，沉声道：“它们还在观望。镇海王大人，您的判断是正确的，那道隐匿意识的主人，实力究竟…”

凌沧海将军负手而立，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建筑，直接落在那片深邃海域。“并非玄水王亲至，”他重复了之前的判断，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其能量特性更偏向于隐匿与渗透，应是玄水王麾下大将，实力确在王阶高段。附着其上的那道意识，才是玄水王本尊的注视。”

一位负责情报分析的高级参谋接口道：“根据现有数据和镇海王大人提供的信息初步研判，人类领域境强者，在纯粹能量层级与规则掌控上，大致等同于王阶中段异兽，略强于王阶初段，但弱于底蕴深厚的王阶高段。然而，我等的优势在于智慧、传承、以及…武器。”

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赵擎苍将军）补充，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铿锵：“尤其是‘熄星’。集我等幸存文明之力打造的终极武器，其威力足以威胁甚至斩杀王阶高段！当然，代价巨大，每一次激发都需要耗费天文数字的资源，并对发射载体造成近乎不可逆的损伤。至于王阶巅峰…”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凌沧海。凌沧海面色平静，接过了话头，语气淡然却蕴含着沉重的分量：“若不惜一切代价，巅峰，亦可斩之。无非…玉石俱焚，或可换其一命。但更大的可能，是重创而非击杀。玄水王忌惮的，正是这份不确定性。它统御近海，强敌环伺，绝不会愿意承受被‘熄星’重创的风险。”

大厅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明白这番话的含义。“熄星”是人类最后的底牌，是能与深海霸主达成恐怖平衡的筹码，但绝非可以随意动用的常规武器。每一次使用，都意味着难以承受的代价和战略资源的巨额消耗。

“当前局面，于我有利亦有弊。”凌沧海继续分析，“利在，玄水王投鼠忌器，不愿亲身犯险，攻势暂缓，我军得以喘息。弊在，其麾下强者众多，可不断驱使兽潮消耗我等力量，试探防线虚实，寻找‘熄星’的弱点或激发间隔。这是一场意志与耐力的比拼。”

命令很快下达：各部队抓紧一切时间休整、救治伤员、抢修工事、补充弹药灵能。战争，只是进入了间歇期。

第三防御区，第七小队残存的九人，围坐在一处相对干净的掩体后。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偶尔压抑的啜泣。小璐还在强撑着给伤势最终的石刚包扎被能量灼伤的手臂，她的脸色比伤员还要苍白。

青果靠着冰冷的墙壁，体内能量近乎枯竭，多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他的眼前不断闪过那三位战友牺牲时的画面：新兵那茫然倒下的身影、王盾撑起屏障瞬间的决然、猛子被拖下城墙时那绝望的怒吼…这些画面与一年来共同训练、出任务、嬉笑怒骂的场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尖锐的痛楚，狠狠碾磨着他的心脏。

他们不是冰冷的数字，是活生生的人，是曾经并肩的战友。战争带来的死亡，如此突然，又如此…轻易。

一种极致的疲惫和悲伤席卷了他，但在这情绪的最深处，某种东西却被点燃了。是对力量的渴望？是对生存的执着？是对守护的重新定义？说不清。他只感到体内那干涸的能量漩涡核心，在这极致的情绪催动和连日来高强度战斗的压迫下，竟然开始自发地、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弥漫的、尚未完全散逸的稀薄灵能，以及…那战场残留的无数生命消亡时散逸出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源质”。

并非掠夺，更像是一种自然的汇聚与共鸣。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体内。那原本已到掌控境高阶顶峰的瓶颈，在这内外交织的冲击下，悄然松动、扩大…轰！

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凝练、更加如臂指使的能量感瞬间流遍全身，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修复着细微的损伤，甚至带动着他的精神力向外扩张了一丝，对周围能量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敏锐。

掌控境，巅峰！

突破了。在这尸山血海之后，在失去战友的悲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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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怒涛城内举行了一场简单却庄重的集体告别仪式。没有繁复的礼节，只有肃穆的队列、低回的哀乐，以及一排排覆盖着联盟旗帜的棺椁（或代表物品）。他们是灾难纪元后，人类重建文明过程中，为守护家园而牺牲在第一次大规模战争中的英烈。

青果和第七小队幸存者站在属于他们战友的位置前，默默敬礼。铁牛这个憨直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刀子紧抿着嘴，眼眶通红，小璐早已泪流满面，林风低着头，帽檐遮住了表情。青果站得笔直，任由海风吹干眼角那一点点湿润。

他看着那些旗帜，仿佛看到了侯建（瘦猴）的身影。那个擅长侦查和陷阱、总是笑嘻嘻的队友，早在一年前就因为断臂而退役，现在应该在遥远的磐石据点，做着治安队长的工作，远离了这片死亡之海。如果他在…会不会…

青果甩甩头，驱散了这无用的想法。战争没有如果。活着的人，只能带着逝者的那份，继续走下去，变得更强大，守护还能守护的一切。

仪式结束后，秦岳大校找到了他们。“补充兵员很快就会到位，新的装备和补给也会优先配给。好好休整，抓紧时间熟悉新力量，”他看向青果，拍了拍他的肩膀，“战斗，还远未结束。”

青果默默点头。他望向远方再次变得阴沉的海平面，那里，无形的威胁如同深海巨兽，依旧蛰伏，等待着下一次扑击的时机。短暂的平静，只是为了更猛烈的风暴。

而他，和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都必须在这间隙中，拼命变得更硬，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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