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直难融,璞玉蒙尘。
暮色渐浓,京郊院落的灯光晕开一层暖黄,驱散了秋夜的寒凉。秦砚东刚批阅完几份跨国生态战略的文件,揉了揉发胀的眉心,靠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周身还带着未散的疲惫。院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秘书林舟端着一杯温热的清茶走进来,将茶杯轻轻放在桌案上,站在一旁,神色间带着几分犹豫。
“还有事?”秦砚东未曾睁眼,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早已察觉他的迟疑。
林舟点头,语气恭敬:“秦首长,有件关于霍尘博士的小事,想着还是跟您汇报一声。”
秦砚东缓缓睁开眼,眼底的倦意淡了几分,抬眸看向他:“说吧。”
“您让我跟进霍博士的学业衔接与日常情况,这段时间我多留意了些,也从她学校导师和实验室同事那边旁敲侧听过。霍博士治学确实严谨刻苦,论文进度很快,实验数据也精准扎实,导师对她的学术能力赞誉有加,说她是近年最有潜力的学生。”林舟先轻声汇报了霍尘的学术情况,见秦砚东神色平和,才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凝重,“只是……霍博士性子太过清直,不善应酬,在学校的一些学术交流会和单位组织的联谊活动上,难免有些受冷落。”
秦砚东指尖一顿,眉头微微蹙起:“具体说说。”
“她性子沉静,心思全放在学术上,不擅长人际交往那一套,尤其是酒桌应酬上的规矩,几乎一窍不通。”林舟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前段时间学校组织行业学术研讨会,会后安排了晚宴,来了不少业内资深专家和合作单位的领导,按惯例晚辈该起身敬酒,寒暄客套几句,既是尊重,也是拓展人脉的机会。可霍博士全程坐在座位上,只顾着和身边的同学讨论学术问题,有人主动举杯示意,她也只是简单碰一下,起身都显得局促,更别说主动上前敬酒寒暄了。”
“还有一次,研究院牵头组织科研人才联谊,邀请了各高校和科研单位的青年骨干,本意是促进交流协作,不少年轻人都借着机会和前辈、同行走动攀谈,唯独霍博士,安静坐在角落,要么翻看资料,要么独自喝茶,全程没主动和人搭话,酒桌上更是滴酒未沾,连基本的客套问候都少得可怜。”林舟细细说着,眼底满是无奈,“久而久之,不少人觉得她清高孤傲,不好相处,一些学术资源对接、合作项目洽谈,渐渐都不怎么主动找她;甚至有几位资历较深的专家,觉得她不懂礼数,不够谦逊,私下里也会说几句闲话,慢慢就有些冷落她了。”
秦砚东靠在藤椅上,目光沉了下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案边缘,眼底漫起一层复杂的情绪。他太清楚体制内与学术圈的人情世故,酒桌之上的推杯换盏,看似琐碎,实则藏着人脉的维系、关系的搭建,尤其是对年轻后辈而言,懂些应酬礼数,往往能少走很多弯路,更快融入圈子,获得更多机会。可霍尘这般心性,满心满眼都是学术,不屑于也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自然容易被边缘化。
“她是真不懂,还是不愿做?”秦砚东沉声问道。
“多半是不懂,也不屑于刻意迎合。”林舟叹了口气,“我侧面问过她实验室的同学,说霍博士一直潜心治学,以前在故园时,贡家虽为世家,但她自幼专注学业,养父也多教她立身之本,少涉应酬之事;来故国求学后,更是一门心思扑在科研上,从未刻意学过这些酒桌规矩,也觉得这些虚礼耽误时间,不如多做几组实验、多看几篇文献实在。她待人谦和有礼,只是不懂那些活络的应酬方式,久而久之,便被人贴上了‘孤僻’‘清高’的标签,慢慢就被边缘化了。”
“有几次不错的合作课题,原本导师有意让她牵头,可合作方那边更倾向于沟通能力强、懂应酬的学生,觉得霍博士性子太闷,怕后续对接不畅,最后只能换了人。还有些行业内的资深前辈,原本很认可她的学术能力,可几次应酬下来,见她不懂礼数,渐渐也淡了提携之心。”林舟语气沉重,“其实霍博士只是性子直,心思纯粹,没有半分恶意,可在这个圈子里,光有学识不够,不懂人情世故,难免要受些委屈,错失些机会。”
秦砚东沉默良久,眼底满是怅然与惋惜。霍尘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质地纯粹,光华内蕴,有着顶尖的学识与坚韧的品性,可偏偏少了些处世的圆滑,在人情世故的打磨下,反倒蒙了尘,受了冷落。这世间的人才,往往不是输在能力上,而是折在这些琐碎的应酬与人际上,何其可惜,又何其无奈。
“她自己察觉了吗?有没有什么情绪?”秦砚东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
“应该是察觉了,只是她性子隐忍,从不外露。”林舟摇头,“偶尔会看到她独自待在实验室到深夜,话比以前更少了些,却从未抱怨过半句,只是更加拼命地钻研学术,像是想用成果证明自己。可越是这样,越显得格格不入,旁人越发觉得她孤僻,冷落得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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