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雄皇 第97章 猫将立威

我站在南国都城的钟鼓楼上，玄色披风被三月的寒风掀起一角。青铜兽首衔着的风铃发出清越声响，却掩不住脚下这座城池暗流涌动的喧嚣。三天前，我接过萧烬亲手递来的鎏金令牌时，那道镌刻着玄鸟纹的令牌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正如新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凌霜，从今日起，你便是南国都城卫戍统领。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尾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要你做朕在这座城里的利爪。

利爪么？我轻抚腰间悬挂的虎头湛金枪，枪穗上的银铃与钟鼓楼的风铃遥相呼应。旧贵族们大概还以为我是只被拔了尖牙的病猫，就像三个月前在北境战场上被他们设计围困时那样。那时漫天飞雪染血，我拖着断裂的枪杆跪在雪地里，看着家族世代相传的玄甲被马蹄踏碎，而如今——我低头看向自己银甲上崭新的统领徽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统领，城南锦绣坊又出事了。亲卫叩响角门的声音打断思绪，我转身时披风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银甲在日光下折射出凛冽的光。

锦绣坊的雕花木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我踩着青石板穿过人群，看见七个穿着纨绔服饰的年轻人正用马鞭抽打一个蜷缩在地的货郎。为首的锦袍公子脚边散落着摔碎的瓷瓶，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料气息——那是南国太傅家的嫡孙李文轩，旧贵族集团的马前卒。

哟，这不是新上任的卫戍统领么？李文轩晃着马鞭，桃花眼里满是轻蔑，怎么？统领大人连小商贩占道经营都要管？他身后的跟班们发出哄笑，其中两人故意撞向我身后的卫兵，铁器碰撞声惊得人群后退半步。

我没有看他，目光落在货郎渗血的布衣上。老人怀里紧紧抱着个破布包，里面露出半块啃过的麦饼。占道经营该如何处置，《南国律例》第三章第七条写得清清楚楚。我的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街道瞬间安静，但私刑伤人，按律当杖四十，收监半月。

李文轩脸上的笑容僵住：凌统领莫不是忘了，我父亲......

太傅大人若有异议，我向前一步，银甲摩擦声里，右手已按上枪柄，可持门生帖去都督府申诉。现在——枪尖突然出鞘半寸，寒光擦着李文轩的锦袍划过，钉进他身后的朱漆门框，拿下。

卫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时，李文轩的跟班们还想反抗。我脚尖轻点飞身跃起，枪杆横扫间带起呼啸的风声，三个纨绔子弟惨叫着撞进旁边的胭脂铺，货架倒塌的脆响与女人的尖叫混作一团。当我用枪尖挑落李文轩腰间的玉佩时，他终于面无人色地瘫软在地，那枚象征太傅府身份的暖玉在青石板上滚动，最后停在货郎脚边。

统领饶命！货郎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挡了公子的路......

我低头看着他颤抖的手，那双手布满冻疮和老茧，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垢。三个月前在北境雪原上，我也曾这样卑微地跪在雪地里，听着胜利者的狂笑。枪尖缓缓垂落，我弯腰扶起老人：律法面前，众生平等。

当李文轩被卫兵拖走时，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我转身看见街角茶楼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墨尘大人正摇着折扇对我举杯，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这位狐系谋士永远像只蛰伏在暗处的狐狸，我知道他此刻正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地写进送往北境的密信。

暮色四合时，我站在卫戍营的练兵场上，看着士兵们将最后一个闹事的贵族子弟扔进监牢。火把在寒风中跳跃，映照着营墙上新贴的告示——那是我让人誊抄的《卫戍统领守则》，第一条便是凡有犯禁，无论贵贱，一体同罪。

统领，副将抱着卷宗走近，声音带着犹豫，城南魏家、城西王家......还有七家贵族都派人送来了帖子，说是要为您接风洗尘。

我接过那些烫金名帖，在火把上一一点燃。橘红色的火焰吞噬着华贵的绫罗，灰烬随风飘散在练兵场的每一个角落。告诉他们，我看着跳跃的火苗映在副将震惊的瞳孔里，本统领没空吃酒。明日起，全城宵禁严查，凡私藏兵器甲胄者，以谋逆论处。

副将领命而去后，我独自登上角楼。远处太傅府的方向灯火通明，隐约有丝竹之声传来，与监牢方向隐约的哀嚎形成诡异的和谐。寒风吹起我的发辫，银甲上的血腥味尚未散尽。我知道今夜过后，南国都城的暗流会更加汹涌，那些盘踞百年的旧贵族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我不在乎。

三个月前在北境雪原，我曾对着染血的军旗发誓，要让所有背叛者付出代价。如今萧烬给了我这柄权柄，我便要用它搅个天翻地覆。猫科动物从不打无准备的仗，那些以为我只会在月夜舔舐伤口的蠢货们，很快就会明白——被拔过一次尖牙的猫，再长出的獠牙会更加锋利。

远处天际划过一道流星，我握紧虎头枪，枪杆上的防滑纹烙进掌心。明天，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南国都城将迎来真正的风暴。而我凌霜，将是这场风暴中最凛冽的那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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