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脸黑得像锅底一般,却又碍于昭宁公主不爽的神色不敢开口。
这些年来李祐宫规礼仪明明学得越发规范,行事也愈发稳重,颇有一国公主的架势了,太后娘娘很是满意,给她们这群教习嬷嬷好一番赏赐呢。
结果不知道今天公主身边的贴身丫鬟送了一封什么书信进来,李祐看了之后面色就不太好,一声不吭地就往太子宫殿这边来了。
要知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原本以为公主是要找太子殿下,这倒也还能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谁知道公主是去太子殿下众多宫殿中的琼瑶宫啊,虽然这也算是熟人,但是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算外男。
半夜见外男从什么方面都说不过去,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让公主深夜出凤阳宫了。
李祐现在怒火中烧并没有闲工夫去看教习嬷嬷的脸色,她提起素雅的裙摆,迅速地走进琼瑶宫,一步也不愿意耽搁。
易殊抬眼看到的便是有些气喘吁吁的李祐。
蚕丝织就的素雅襦裙随意拖地,脸上略施粉黛,如御花园中最清纯的白玉兰,简易的随云髻插着点翠华胜和一支流苏簪子,不过两边的鬓发微微被汗浸湿,像是先前走得很急。
看此情景,易殊心中思绪万千,不敢懈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沉声道:“公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李祐回眸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好几个嬷嬷宫女,语气森然道:“你们都退下。”
教习嬷嬷面露难色:“公主,这不符合规矩,哪能让您和陌生男子独处一处……”
“那就小夜留下。”
昭宁眼睛都没抬一下,冷冷地堵住刘嬷嬷没说完的话。
公主长大了也不像以前一般听话,教习嬷嬷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易殊,希望这个太子身边的人能懂点规矩,帮着劝导一下公主。
但对方就像没看见一样,低着头丝毫不理会她。
罢了,小夜是从王府带进宫里的,从小跟公主长大的,应当也是个懂分寸的。
嬷嬷只好道:“我们就在门口等着公主。”
末了又补充一句:“只有一刻钟。”
看到嬷嬷心有不甘地退到门外,易殊也没关门,兀自为昭宁端来一个圆凳。
虽然他平时喜欢蒲团,但是宫中也常备着圆凳以备客人。
他看向强装镇定的李祐,缓声道:“发生了何事?”
周围没有旁人,她才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微红,略微平复了一下呼吸,语气却不自觉地颤抖:“王延邑走了。”
走了?去哪?东郊打猎?还是去北方陪他母亲祈福?易殊有些不解,这些事情不过是王延邑的日常出行,昭宁应当不会这般难过。
“驻守南疆。”
昭宁声音有些发抖,眼中也没有往日的色彩。
这怎么可能。
易殊下意识就要反驳。
王延邑要是走那么远早就跟他说了,更何况他爹王琼不是一直在反对他上阵吗。
虽然王延邑从来没有停止过训练。
虽然王延邑明里暗里都表明自己报国的决心。
虽然……
但是王延邑这个傻孩子要是成功得到了机会怎么可能会不跟他炫耀呢。
怎么可能会不跟他求一个好的颂文呢。
那个大大咧咧的人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地去了去了南疆,他应当会张灯结彩地大肆宣扬一番才对。
易殊稳住气息,甚至是有些失笑地道:“哪来的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