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安还是决定见她最后一面,当然,按照约定,并没有孤身前往。
她把持朝政期间的桩桩罪状,皆已认下,包括当年宁北侯府的火灾。
唯有一事,李自安需要亲自确定。
北宫冷寂,久无人居,人一踏进来,寒气便顺着脚脖子往上钻。
室内陈设简陋,几无可用之物,李自安刚踏入殿门眉头便皱了起来。
石凌云端坐案前,身旁的粗茶早已凉透。
她抬眸望去,神色如常,像是早有预料:“安儿。”
李自安脚步微滞,有些犹豫地开口:“皇……祖母。”
中间短暂的停顿只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
“过来坐下吧,”
石凌云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比李自安要淡定得多,她抬眸瞥向李自安身后,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易家后人原来藏身宫里,难怪我遍寻城中没有找到。”
她说到这里,语气倒是轻松了很多。
易殊从暗处走出来,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颔首行礼:“太后娘娘。”
她尚未被剥脱尊号,这一声娘娘仍受得起。
“成王败寇,本宫愿赌服输,你也坐下吧。””
她虚点了一下李自安身旁的空位。
短短数日,她苍老许多,眉宇间却比掌权时更显平和。
“祖母身体可还安好?”
李自安下意识寒暄,话说出口才觉不妥。
石凌云闻言扫了一眼周围冷清的环境,唇边掠过冷笑:“倒也住得习惯。
如今我的处境如此,倒也不必再寒暄。
趁本宫还能开口,有话便问吧。”
“既是我等叨扰娘娘清净,若娘娘有什么不解之处,不妨先问。”
易殊率先开口,神色冷静。
在易殊说话前,石凌云并不觉得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但被问到了,倒也不再推辞,略一沉吟,开口问道:“你父皇何时察觉我在给他下毒?”
“也有好些年。
若非如此,以皇祖母下药的剂量,父皇早已……”
李自安回答道。
记得李训身旁的公公私下同他讲,药剂最甚的便是宫宴过后那几天。
平时为了让太后一行人放松警惕,李训明知是毒,也会吃下二分之一的剂量。
但宫宴过后药量大增,李训仅吃四分之一就已经元气大伤。
只怕那一次,便是冲着命去的。
“我身边果然有内鬼啊。”
石凌云冷笑一声,脸上依旧平静。
李自安并不回话。
“秋棠如今关在哪里?”
石凌云换一个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