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从城墙跃下时,左肩那道贯穿伤终于彻底崩开。
不是简单的撕裂,是剑上残余的幽冥死气与刚刚入体的夏之印记起了冲突——幽冥死气阴寒蚀骨,夏之印记炽热灼魂,两种极端力量在他本就受损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像两头发狂的凶兽在狭窄的洞穴里撕咬。
他落地时踉跄几步,差点跪倒,右手死死撑住焚心剑才没倒下。剑身插进滚烫的沙地里,发出“嗤嗤”的灼烧声。抬起头,眼前景象已经开始模糊重影,耳边是尖锐的耳鸣,还有风清雪最后那句话在脑海里反复回响:“要好好活着啊……”
活着。楚天咧了咧嘴,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现在这样子,离死也就差半口气了。
背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古城彻底崩塌,失控的火柱如垂死巨兽般疯狂甩动,暗金色的火焰如海啸般朝四面八方席卷。火焰所过之处,沙地熔成岩浆,空气烧成真空,连空间结构都在高温下扭曲变形。冲击波追着楚天的后背扑来,热浪瞬间烤焦了他背后的衣衫,皮肤上燎起大片水泡。
跑!楚天咬牙拔出剑,转身就朝南域深处冲。不能停,一停下来就会被火焰吞没,风清雪用命换来的时间不能浪费在这里。
可刚冲出不到百丈,前方沙地突然炸开三个沙坑。不是自然塌陷,沙坑边缘整齐如刀切,坑底站着三个“人”——如果那还能称作人的话。
那是三具干尸,身着破损的南域部族服饰,皮肤紧贴骨骼呈棕褐色,眼窝深陷,里面没有眼球,只有两团幽绿的鬼火在跳动。它们手中各握着一柄弯刀,刀身锈迹斑斑,但刃口处流转着暗紫色的毒芒。
“沙葬尸。”楚天心里一沉。这是南域特有的邪术,将死在沙漠中的旅人炼制成尸傀,埋入沙地深处温养百年,刀上剧毒专破护体灵力,更麻烦的是它们能借助沙地随时遁走、突袭,防不胜防。
三具沙葬尸同时动了。没有预兆,没有声息,它们像三缕青烟般从沙坑中飘出,呈品字形围拢。速度不快,但步伐诡异,每一步踏出都在沙地上留下一个浅坑,坑底渗出暗绿色的毒液。
楚天没时间纠缠。他右手握剑,左手按在眉心——那里夏之印记正在发烫,像有团火在颅骨里燃烧。试试看吧,风清雪留给他的力量。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识海。那片混沌的识海中央,悬浮着三样东西:左边是雪无情残魂化作的冰蓝光点,右边是月天姬月神血脉残留的银白符文,而正中央,是刚刚烙下的暗金色火焰印记。
三股力量彼此排斥,又隐隐共鸣。楚天尝试着用精神力触碰夏之印记,印记猛地一跳,一股灼热却温和的力量顺着他经脉涌向左肩伤口。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盘踞在伤口处的幽冥死气像遇到天敌,疯狂退缩。夏之印记的力量追上去,不是净化,不是吞噬,而是“灼烧”——用最纯粹的火焰法则将幽冥死气一点点烧成虚无。
剧痛。左肩像被扔进熔炉,皮肉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焦黑的血肉开始脱落,露出下面鲜红的新生肉芽。这是以火攻毒,霸道至极,但有效。
三息。左肩伤口处的幽冥死气被清除大半,剧痛缓解,流血止住。楚天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暗金色。
这时三具沙葬尸已到身前五丈。它们同时举起弯刀,刀尖指向楚天,刀身上暗紫毒芒大盛,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毒网罩下。
楚天不退反进,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踏出,脚下沙地突然涌起一圈暗金色的火焰波纹。波纹扩散,触碰到毒网的瞬间,毒网像蛛网遇到火把,“嗤”的一声燃烧起来,暗紫毒芒被火焰烧成青烟。
沙葬尸动作一僵。它们没有神智,但本能感到危险——那火焰中蕴含的法则层次,完全克制它们体内的尸煞之气。
楚天不给它们反应时间。焚心剑横扫,剑身上不再是灰白冰焰,而是裹上了一层暗金色的火焰外衣。冰与火本该相克,但在混沌之力的调和下,竟达成了诡异的平衡——火焰在外灼烧,冰寒在内冻结。
第一剑,斩向左侧沙葬尸。弯刀格挡,“铛”的一声,刀身上暗紫毒芒瞬间熄灭,刀身被火焰包裹,迅速烧红、软化。剑势未尽,切入沙葬尸脖颈。没有砍断骨骼的触感,剑刃划过之处,沙葬尸的脖颈直接“汽化”了,头颅滚落,落地时已经烧成焦炭。
第二剑,刺向中间沙葬尸心口。沙葬尸想遁入沙地,可脚下沙地被暗金火焰烧成琉璃状,硬如铁板,根本钻不进去。剑尖透胸而过,火焰从内部爆发,沙葬尸干瘪的身躯如充气般膨胀,然后“砰”炸成漫天火星。
第三具沙葬尸转身就逃。它双腿化作两股流沙,想融入地面。楚天左手虚空一抓,夏之印记的力量涌出,在沙葬尸周围凝成一道火焰牢笼。牢笼收缩,将沙葬尸困在正中,火焰灼烧,三息后只剩一捧灰烬。
战斗结束,楚天却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他左肩伤口虽然止了血,但新生肉芽与旧伤交界处开始渗出血珠——夏之印记的力量太霸道,强行灼烧幽冥死气的同时也在损伤他自身血肉。更麻烦的是,眉心处的印记越来越烫,像要烧穿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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