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长生录 第12章 道心问长生

菩提叶上的露珠，折射着清晨的第一缕金光，滴落在楚天的手背，凉意沁人。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株“清心莲”，莲瓣洁白如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昨夜风清雪的话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守护住你心中那点不灭的火光，便永远不会迷失。”

这火光，是复仇的火焰，是守护的执念，更是那条被斩断的、名为“楚家”的根。

他将灵草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抬头望向寺院深处。硝烟尚未散尽，残垣断壁上还残留着昨夜激战的痕迹。数十名大雷音寺的僧兵正在清理战场，他们的脸上，既有劫后余生的悲戚，也有对那伙神秘黑衣人的刻骨仇恨。

“楚大哥，我们要走了吗？”阿蛮凑了过来，他身上的伤势在佛门清净地气与降魔杖的佛光滋养下，已无大碍。昨夜那一战，对他而言，是生平仅见的震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一柄古朴的禅杖，竟硬撼了太玄门的圣女与高手。

楚天点了点头，目光却投向了西方天际。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昨夜的冲突，只是一个开始。他和花梦瑶、慧明结下的梁子，尤其是他身上那块被轮回镜照出的“长生印”，已经成了某些人眼中必须拔除的钉子。

“走。”他沉声道，“大雷音寺虽好，但已非久留之地。慧明不会善罢甘休。”

正如他所料。

当他们行至寺院山门之外十里的一处密林时，杀机，悄然而至。

林中静得可怕，连鸟雀的鸣叫都消失了。空气仿佛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阿蛮，退到我身后。”楚天低喝一声，将阿蛮护在身后，焚天剑已然出鞘，剑身嗡鸣，赤金色的剑气在林间弥漫开来。

“桀桀桀……楚天，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一阵阴冷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树木之后，数十道黑影无声无息地浮现，将他们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为首一人，身着月白道袍，面容清癯，仙风道骨，手中却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拂尘，拂尘丝看似柔软，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凌厉剑气。

“是太玄门的‘清风剑派’！”阿蛮认出了对方的装束，脸色顿时煞白，“他们……他们是来捉拿你的！”

楚天瞳孔骤缩。

清风剑派，乃是太玄门中以剑法精妙、行事诡谲着称的分支。为首这人，修为深不可测，只一眼，他便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对方看穿，体内的破界血脉都在隐隐不安地躁动。

“楚天，束手就擒吧。”那清癯道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念在你修行不易，随我去见门主，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否则，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废话少说，动手！”

楚天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对方既然寻来，便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赤金色的流光，主动攻了上去！焚天剑上，赤金色的剑气凝如实质，斩向那清风道人。

“哦？破界血脉的功法，还有上古焚天剑……”清风道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浓浓的贪婪，“果然是玄黄大人需要的‘钥匙’！杀！”

他口中轻叱，手中拂尘一甩。

“唰唰唰！”

数十道凌厉无匹的剑气从拂尘中射出，如同天女散花，封死了楚天所有闪避的路线。这些剑气，每一道都蕴含着精妙的剑意，竟能与焚天剑的霸道剑气分庭抗礼！

轰！轰！轰！

楚天挥剑格挡，剑气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他只觉得双臂酸麻，气血翻涌。对方的功法，竟丝毫不逊于他！

“阿蛮，你先走，去南荒，找你父亲！”楚天边战边吼，他知道，今日之事，绝非他一人能敌。

“我不走！楚大哥，我要帮你！”阿蛮紧握双拳，满脸焦急。

“听话！”楚天厉声喝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带着我的剑影，走！”

他将焚天剑猛地掷出，剑身上附着着他一缕精血与残碑之力，化作一道赤金色的剑光，撕裂空间，朝着一个方向疾射而去。这是他留给阿蛮的“剑影”，能指引方向，更能震慑宵小。

阿蛮接过飞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化作一道流光，循着剑影的方向，狼狈逃去。

解决掉后顾之忧，楚天眼中战意更加昂扬。他将所有心神沉浸于战斗之中，破界血脉疯狂运转，视野中，敌人的每一个破绽都清晰可见。

“你的对手，是我！”

清风道人见楚天分心，以为有机可乘，眼中凶光大盛，亲自出手。他手持拂尘，如同一位绝世的剑客，每一击都妙到毫巅，剑气纵横捭阖，逼得楚天节节败退。

楚天且战且退，身上被剑气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衫。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想将他活活耗死。

“这样下去不行……”楚天心念电转，“必须速战速决！”

他看了一眼怀中那株“清心莲”，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风清雪给他的，不仅仅是疗伤的灵草，更是一种心境的指引。守护的意志，才是他最强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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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仰天发出一声咆哮，不再闪避，反而主动迎向清风道人的剑锋。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刹那，他怀中的“清心莲”自动飞出，悬浮于他眉心之前。

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流遍全身。

那些翻腾的气血，那些濒临溃散的经脉，在这股清凉的安抚下，竟迅速平复。不仅如此，一股前所未有的澄澈心境，从他心底升起。所有的恐惧、愤怒、杀意，都化作了最纯粹的守护意志。

他的破界血脉，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某种启迪。

他看到的不再仅仅是敌人的破绽，而是对方剑法中蕴含的“道”，以及那道之下，一丝微不可察的“执念”！

“你的道，是杀戮，是贪婪！”楚天厉喝，“而我，要守护！”

他一剑刺出。

这一剑，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却仿佛蕴含了天地至理。剑尖上，一点璀璨的金光，精准无比地点在了拂尘丝的交击之处。

“噗！”

清风道人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向后倒飞出去。他手中的拂尘，竟被楚天这一剑从中斩断！

一剑！

仅此一剑，便重创了一位太玄门长老！

全场皆惊！

隐藏在暗处的其他清风剑派弟子，无不骇然。他们的长老，竟然被一个少年一剑重创！

清风道人捂着胸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低头看着手中断裂的拂尘，又看了看楚天，终于明白自己小觑了对方。这个少年，不仅有力量，更有与之匹配的、坚不可摧的道心！

“你……你赢了……”他艰难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你杀不了我，太玄门……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他竟是自断一臂，化作一道流光，仓皇遁走。

其余的清风剑派弟子见状，哪里还敢停留，纷纷四散奔逃。

密林中，再次恢复了寂静。

楚天拄着剑，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依旧在流血，但他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他不仅赢了，更是在战斗中领悟了风清雪话语的真谛。

守护的意志，才是他破界血脉的根基。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喘息。

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威严的气息，从天而降。

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电闪雷鸣。一道身影，缓缓从云端降下。他身着金色龙袍，面容威严，不怒自威，身后隐约可见九条龙影盘绕。

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楚天如坠冰窟，体内的残碑印记都在剧烈颤抖！

“玄黄……”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从楚天心底冒出。

“哦？这就是玄黄大人所说的‘钥匙’吗？”

那金袍男子并未看楚天，而是看着清风道人逃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随后，他才将目光转向楚天，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完美的藏品。

“你叫楚天？”他缓缓开口，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很好。你很好。”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

楚天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威压当头罩下，胸口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被压得跪倒在地。

“记住我的话，”金袍男子的声音如同天道纶音，宣告着最终的审判，“你的宿命，不是守护，而是献祭。你将作为我玄黄登上源界之巅的……第一块垫脚石。”

话音落下，他大袖一挥，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楚天托起，随后，空间扭曲，楚天便失去了知觉。

在他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了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声音，仿佛来自轮回镜，又仿佛来自他的血脉深处。

“哥哥，别怕……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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