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顺着软梯下到底部,暗室比想象中还要更深。
地下空间幽暗狭窄,青石墙壁四角嵌着长明灯台,烛光如豆,在干燥的空气中微微晃动。
整个空间占地不大,青霜粗略扫过一圈,只见正中间一张粗糙石桌,并一个圆筒形石凳。
桌上摊开的黑色锦盒里,正摆放着那日从望春楼拿回的玄烈剑。
四周墙下整齐排放着兵器架,质感做工明显比偏殿屋中的好上许多。
青霜稍作打量,兵器架上陈列的都是名剑,或有独到之处,或是锋利非常,每一把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正欲再上前细看,青霜耳尖忽然一动。
头顶上方隐约传来模糊的说话声,贴墙静听,两道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向着侧殿迈来。
事不宜迟,青霜脚尖一点,身轻如燕,瞬间掠上软梯。
她指尖轻点机关,暗道合上的同时,熟练翻身隐入房梁阴影处,屏息凝神。
不过片刻,远处的人声动静颇大,随着脚步的靠近愈发清晰。
“你个败家子,还敢嬉皮笑脸来前厅吃饭!
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姓时!”
“爹爹……爹轻点!
哎哟痛!
耳朵要掉了!”
“大清早你王叔就抱着朝服来找老子,说该上朝了你人不在了,他跑了满院都没找到人!
造孽啊!”
“哎,您听我解释……我这不是养病嘛!”
“养病?老子下朝回来路上,就看你抱了把火剑往府里冲,你个败家子!
把家败完了还笑嘻了!”
“爹我没有……而且你也不是买了好些玉器茶盏!
比我的剑贵多了!”
“你还敢顶嘴!
老子今天非要给你点颜色,把这满屋子的剑都给你扔了!”
“哐当”
一声巨响,侧殿木门直接被一脚踹飞。
几十斤重的雕花门板压下来,“嘭”
一下砸在侧殿中央。
青霜微微探头,只见时小将军被拧着耳朵,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门槛上。
他身前站着位身着朝服的莽壮男子,此人络腮胡子炸了满脸,吐息中皆是怒气,正是当朝开国大将军——时厉东。
关于时厉东,青霜所知不多。
出望春楼前她草草扫过现有情报,只知他中年丧妻,再未续弦。
后年事已高,再难带兵领将,多次向圣上陈情,愿解甲归田,却皆被驳回。
这时厉东也就放开了心神,京州做个点卯官儿,当个富贵闲人,月月领上朝廷俸禄,乐得自在。
可眼下这场景,青霜质疑起情报的真实性。
这哪是闲散?摊上时鸿这个好小子,只怕是乐极生悲,何来乐得自在!
青霜抿了抿薄唇。
时鸿偷偷瞄了一眼他爹的脸色,小声辩解道:
“爹……早上上朝,又不是我不想去,我这不是回来养病嘛,做戏得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