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交易大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空气仿佛凝固的胶体。突然,如同无形的巨锤砸落,巨大电子屏上代表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的曲线,毫无征兆地开始断崖式暴跌!鲜红的数字疯狂闪烁,如同喷涌的鲜血。整个大厅瞬间死寂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海啸般的惊呼、咒骂和绝望的哀嚎!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就在这山崩海啸般的混乱达到顶点的刹那,周卫国敏锐地捕捉到了异样——那盆角落里的罗汉松,紧邻着铜雀瓦当的几片肥厚松针的尖端,竟无声无息地凝结出几颗异常饱满、晶莹剔透的水珠!这绝非普通的冷凝水汽。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铜雀高昂的喙部,似乎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一股难以察觉的、带着奇异凉意的水雾,如同它无声的叹息,悄然喷吐而出。这股微不可察的水雾精准地融入那几颗松针尖端的露珠。露珠瞬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微微震颤、膨胀,色泽也从透明迅速转变为一种沉淀着历史风沙的赭石色!几个呼吸间,五个古拙凝重、力透叶背的汉字在赭色的水珠中清晰地凝结成形:
“空单在亥时”。
这五个字,如同五枚冰针,瞬间刺入周卫国的瞳孔!他端着咖啡杯的手指猛地一紧,滚烫的液体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他认得这种颜色——那是来自贺兰山深处、沉淀了千万年时光的古老岩画颜料的色泽!玄策的预警,竟以如此诡异而诗意的方式,穿透时空的迷雾,在这金融风暴的中心,于一片绿叶之上,昭然显现!他强压住剧烈的心跳,目光飞快地掠过大厅悬挂的巨钟——距离“亥时”,还有不到三个小时。时间,就是此刻最锋利的武器。
城南,一条狭窄却充满烟火气的胡同深处,一座小小的四合院沐浴在午后慵懒的秋阳里。院墙根下,几只芦花鸡正悠闲地刨食。院当中,张大嫂挺着微隆的肚子,正吃力地搬动一个半人高的粗陶大缸。缸里是码放整齐、层层撒了粗盐的白菜帮子——今年的冬储酸菜。
“哎哟,这死沉死沉的……” 张大嫂喘着粗气,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院角石磨旁一块沾着泥土的青铜物件上。那是她男人前些日子不知从哪个工地捡回来的“废铜”,看着像个老物件,沉甸甸的,上面有只鸟的纹样,正好拿来压缸。
她走过去,弯腰费力地搬起那块冰凉沉重的铜雀瓦当。青铜特有的凉意透过薄薄的秋衣渗入掌心。她将它搬到酸菜缸边,小心翼翼地、用尽力气地压在最上面一层白菜上。瓦当沉实的分量压得白菜帮子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缸口溢出一小股带着盐粒的汁水。
“这下可算压住了……” 张大嫂直起酸痛的腰,长长舒了口气,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就在她粗糙的手背离开额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压着酸菜的铜雀瓦当,雀鸟的眼睛位置,竟极其短暂地闪过一抹猩红的光芒!那光芒微弱却刺眼,如同暗夜里划过的鬼火,一闪即逝!
“呀!” 张大嫂心头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一股没来由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让她头皮发麻。她惊疑不定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瓦当依旧是那块冰凉沉实的青铜疙瘩,雀眼处黯淡无光,哪有什么红光?难道是秋阳太晃眼,自己眼花了?她拍了拍胸口,试图安抚骤然急促的心跳。然而,一种莫名的心悸却挥之不去。她几乎是本能地,将那双沾着盐粒和白菜汁水的手,轻轻地、保护性地覆盖在了自己微隆的小腹上。肚子里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轻轻踢动了一下。阳光依旧暖融融地洒满小院,压着铜雀的酸菜缸静静立在角落,只有张大嫂自己知道,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红光,在她心头烙下了一道怎样难以言喻的冰凉印记。胡同外,卖豆腐的梆子声悠长地响起,仿佛来自另一个安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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