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初雪,下得细密而安静。纷纷扬扬的雪花,像是无数洁白的羽毛,轻轻覆盖在胡同的青砖灰瓦上,也落在早起扫雪的人们肩头。空气清冽,带着雪后特有的干净气息,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压抑了许久后终于松动的活力。今天是解封的日子。三年了。
李玄策裹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围巾随意地搭在颈间,独自走在熟悉的胡同里。他拒绝了专车接送,只想用脚步丈量这久违的、属于市井的烟火气。作为国家智囊团的首席顾问,他见过太多宏大叙事,但此刻,他只想感受这份细微的、属于寻常百姓的脉动——那正是“青山绿水”重塑最根本的土壤。他的目光沉静,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深邃,但眉宇间那份为国为民的忧思与担当,从未褪色。雪花落在他花白的鬓角,也落在他温润的眼眸里。
胡同口,那棵老槐树下,支着一个不起眼的糖画摊子。一位头发花白、脸颊冻得通红的老手艺人,正佝偻着腰,对着一个滚烫的小铜锅,用一把小小的铜勺舀起金黄色的麦芽糖稀。他的手布满皱纹和老茧,却异常稳定。只见他手腕轻巧地一抖、一提、一划,粘稠的糖稀便如金线般流淌在光洁冰凉的大理石板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不过片刻,一只展翅欲飞、翎羽毕现的凤凰便在石板上成型,在冬日的晨光下闪耀着琥珀般温润诱人的光泽。
几个戴着红袖标、正在扫雪的社区志愿者围在旁边,看得入神。他们的袖标上,一个简约而独特的徽章清晰可见——那是“丝路地脉局”的标志。李玄策的目光在那个徽章上停留了一瞬,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流滑过心间。这些年轻人,或许就是当年他在地脉局时撒下的种子,如今在基层生根发芽,守护着一方安宁。
“老师傅,这只‘凤凰涅盘’,我要了。”李玄策走上前,温和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他从口袋里掏出零钱递过去。
老手艺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映着雪光和这位气质不凡的顾客。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好嘞!这凤凰,应景!今儿个解封,可不就是‘涅盘’嘛!”他小心翼翼地将凝固成型的凤凰糖画从石板上铲起,插在一根细长的竹棍上。那竹棍颜色深褐,油光发亮,显然有些年头了,上面隐约可见一些细小的刻度标记,绝非寻常竹签。李玄策接过糖画时,指尖触碰到那竹棍,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分明是三峡防汛局当年用过的那种高精度水准尺的残料改制!当年,他作为防汛局副局长,不知用坏了多少根这样的尺子,测量过多少惊涛骇浪下的水位线。冰冷的竹棍,此刻在他掌心,却带着历史的余温。
“来,孩子们,辛苦了,暖暖手,也甜甜心。”李玄策没有犹豫,将那只精美绝伦的凤凰糖画轻轻掰开,分成了几小块,一一递给围观的志愿者们。他的动作自然而真诚,没有丝毫上位者的姿态,就像一个邻家大叔在分享一份喜悦。
“谢谢叔叔!”一个年轻的女孩惊喜地接过,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麦芽糖的香甜立刻在舌尖化开,驱散了清晨的寒意。“真甜!”
“这凤凰画得真精神!”另一个小伙子赞叹道,也珍惜地小口吃着。
金黄的糖块在年轻人冻得微红的手中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和甜蜜的气息。雪还在下,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也落在那只被分食的凤凰糖画上。一小块融化的糖液,顺着一个女孩的手指滴落,“啪嗒”一声,恰好落在覆盖着薄薄一层新雪的青石路面上。
就在那滴温热的糖液接触冰冷雪面的瞬间,异象突生!
那融化的麦芽糖并未立刻凝结,而是像拥有生命般,迅速地在雪地中渗透、蔓延开来。它并非无规则地流淌,而是形成了一条条纤细、流畅、富有韵律的线条,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雪白的宣纸上勾勒!不过几个呼吸间,一片清晰的、由点线构成的古老乐谱便呈现在雪地之上。音符、工尺标记、节奏符号……结构严谨,古意盎然。
“这……这是工尺谱?!”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志愿者惊讶地蹲下身,仔细辨认,“好像是……《茉莉花》?河北民歌的调子!”
李玄策心头猛地一震。他立刻也蹲下身,目光紧紧锁住雪地上的谱线。他认出来了!这独特的记谱风格,这熟悉的旋律走向……这分明是赵小满当年在津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工作时,深入河北乡村采风,用最原始的录音设备记录、并亲手整理誊抄的那份《茉莉花》工尺谱!那份谱子,曾夹在小满的笔记本里,李玄策在某个深夜,听这位老同学满怀激情地讲述过采集它的艰辛和其中蕴含的民间智慧。小满牺牲后,这份珍贵的文化遗产应该被妥善保存在津门的非遗数据库里才对……它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胡同口的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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