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厚重的窗帘半开着,四月的阳光滤过庭院里新绿的银杏叶,在地板上投下跳跃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若有似无的花香,是窗外几株晚开的玉兰,正把最后的热烈揉进春风里。墙上,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形图与一张深邃的星云图并列悬挂,无声地诉说着脚下立足的星球与头顶仰望的苍穹。长条会议桌两侧坐着的,是智囊团的核心成员,每个人的面前都摊开着厚厚的报告和笔记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经过淬炼后的沉静与凝重。
李玄策坐在主位,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父亲李长庚坐在他左手边,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镜片后的眼神锐利依旧,只是眉宇间多了一分长途跋涉归来的风霜。方清墨坐在他右手边,指尖习惯性地轻轻点着桌面,那是她沉浸于材料微观结构时的下意识动作,此刻她的目光落在面前一份关于新型生物防护材料的简报上。李念墨坐在稍远些的位置,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阅着最新的国际科技封锁动态分析图表。李天枢则安静地坐在母亲方清墨旁边,少年的身形已开始抽条,带着介于孩童与青年之间的清瘦,他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仿佛在捕捉着空气中无形的信息流。他面前的笔记本是空白的,只有一支铅笔随意地搁着。
“又是一年芳菲尽。”李玄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打破了室内的沉静。他端起手边那只用了多年的白瓷杯,杯身上有细密的开片纹路,釉色温润。他习惯性地用拇指摩挲着杯壁,感受着那微凉的细腻触感。“去年的惊涛骇浪,犹在眼前。”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沉淀后的力量,“贸易战的烽烟,科技断供的寒刃,疫苗事件的信任裂痕,基因伦理的惊雷……桩桩件件,都是淬炼我们筋骨、考验我们智慧的熔炉。”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红木桌面接触,发出轻微却笃定的“嗒”声。
“如今回望,”李玄策的目光再次投向众人,眼神深邃如古井,“这些冲击并未让我们迷失,反而让航向更加清晰。我们看清了,真正的根基,在于内外兼修的‘绿水青山’。”
他微微停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划,仿佛勾勒出无形的界限。
“向内,固本培元。” 这四个字,他说得极重。“这‘本’,是科技的命脉,更是人心的长城。”他看向李念墨,“念墨,芯片、操作系统、工业软件,这些卡在我们喉咙上的刺,拔得如何了?曙光初现了吗?”
李念墨抬起头,年轻的脸庞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是亮的。“爸,”她习惯性地在正式场合也这样称呼,“‘长庚计划’引进的核心团队,加上我们本土攻坚力量,在14纳米制程工艺上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良品率已经稳定在可量产水平。操作系统方面,我们基于开源内核深度优化的‘鸿蒙’,在关键行业领域的适配正在加速。曙光,确实在云层后面透出来了。”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科研工作者特有的冷静与执着,“但这只是开始,前路依然布满荆棘。EUV光刻机的壁垒,依旧是横亘在前的天堑。”
李玄策点点头,目光里是深沉的赞许和了然。他又转向方清墨:“清墨,生物安全的篱笆,扎得牢吗?疫苗事件的疮疤,愈合需要多久?”
方清墨放下手中的笔,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新的疫苗管理法草案已经进入最后审议阶段,我们提出的‘全生命周期追溯、最严苛生产规范、独立第三方飞检’等核心建议都被采纳。材料层面,用于疫苗包装的新型惰性防护材料已通过三期验证,稳定性远超现有材料。至于信任……”她微微叹了口气,眼神掠过一丝痛惜,“这比修复一个复杂的分子结构更难。它需要时间,需要滴水穿石的真诚,更需要刮骨疗毒的决心,将每一个环节都置于阳光之下。我们正在推进‘透明药监’平台的建设。”
“人心这道篱笆,”李玄策接过话,目光变得极其凝重,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比任何技术壁垒都更难跨越。去年,我们亲历了贪婪如何腐蚀信任的基石。内心的绿水青山,才是国家百年基业真正的土壤。根若烂了,枝叶再繁茂也是虚妄。”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在每个人心上,“清风正气,是比GDP增长更难衡量却更根本的‘核心竞争力’。”他看向李天枢,“天枢,你最近感觉如何?”
一直安静的李天枢抬起头,那双清澈得仿佛能映出星空的眼眸看向父亲。他微微蹙着眉,像是在捕捉空气中无形的涟漪。“爸,”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越,“最近那种……‘闷闷的’感觉少了很多。像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被人搬走了一角。但有些地方,”他伸出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点了几下,仿佛触摸着无形的屏障,“像西疆那边,还有一些地方,还是感觉有点‘堵’,像水管没通开。”他的描述稚拙而精准,带着超乎年龄的通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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