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与玉佩相触的光晕还未散尽,凌霜指尖的温度却骤然凉了下去。那缕玄色发丝是昨夜易玄宸替她裹伤时,不慎从发间滑落的,此刻正静静躺在玉佩凹槽里,与青白玉上的鸾鸟纹隐隐相扣,泛着细碎的银光。雪狸蹲在桌角,琥珀色的眼珠死死盯着那枚玉佩,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是在畏惧什么。
凌霜小心翼翼地将发丝拢起,刚要收入锦盒,窗外便传来轻叩声。她迅速将锦盒压在枕下,抬眼时正撞见易玄宸推门而入,玄色锦袍上还沾着雪后初晴的寒气,手中端着一个描金漆盘,里面放着一碗清粥和一碟酱菜。听闻你昨夜未眠,让厨房熬了些小米粥。他将漆盘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扫过桌角雪狸紧绷的姿态,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凌霜拢了拢衣袖,遮住还未完全愈合的手臂:相爷不必如此费心,我自己能打理。她的视线落在漆盘边缘,那里刻着半朵与易玄宸玉佩上一模一样的鸾鸟纹,只是纹路更浅,像是刻意打磨过。昨夜那半块玉佩的影子突然浮现在眼前,她喉结滚动,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易玄宸却径直走到床边,伸手要去掀她的衣袖:伤口该换药了。他的指尖刚碰到袖口,凌霜便猛地缩回手,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易玄宸的动作顿在半空,眼神里的关切褪去几分,多了丝凌霜读不懂的审视:还在怕我?他从袖中取出那个素白瓷瓶,倒出药膏放在指尖揉开,这药膏里加了天山雪莲和守渊草,既能愈合妖力造成的伤口,又能压制羽毛浮现。
守渊草...凌霜瞳孔骤缩,这味药只生长在寒渊边缘,寻常人根本无从获取,更别说用来做外敷药膏。她终于明白昨夜伤口处那丝暖意的来源,不是易玄宸的体温,而是这药膏里掺着的守渊之力。你怎么会有守渊草?她抬头直视着他,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
易玄宸将药膏轻轻涂在她的伤口上,指尖避开那片还泛着淡红的肌肤:早年随父亲去西北巡查,偶然得的。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小事,指腹擦过伤口边缘时,凌霜清晰感觉到那股守渊之力顺着肌肤渗入,与体内的妖力交织在一起,竟没有丝毫排斥。这绝不是偶然得之能解释的——守渊草需用守渊人血脉浇灌才能存活,寻常人即便拿到,也无法保存超过三日。
雪狸突然跳上桌面,对着易玄宸的手龇牙咧嘴,尾巴上的毛根根竖起。易玄宸停下动作,从袖中摸出一颗莹白的玉珠递过去,玉珠上刻着极小的鸾鸟纹。雪狸迟疑地嗅了嗅,竟温顺地叼过玉珠,蜷缩在桌角不再作声。凌霜看着那颗玉珠,心脏猛地一缩——那玉珠的材质,与她母亲玉佩的质地一模一样。
这玉珠...
安神用的。易玄宸打断她的话,将绷带重新缠好,打结的动作比昨夜更轻,赵珩的暗卫既然认出了你的身份,短期内不会再贸然动手,但会派人盯着易府。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雪后初晴的阳光洒进来,在他玄色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已让暗卫守在府外,你若要出门,需提前告知我。
凌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在梅树下看到的场景——他握着半块玉佩,抬头望着寒渊的方向,影子在月光里拉得极长。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你早就知道守渊人,对不对?甚至知道我母亲的事。
易玄宸的背影僵了僵,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梅瓣。梅瓣在他指尖轻轻颤动,最终化作一缕细碎的香尘。镇邪司的卷宗里,有关于守渊人的记载。他的声音比窗外的寒风更冷,苏氏是守渊人,二十年前因病逝,这些都有记录。
这个回答避重就轻,凌霜却没有再追问。她知道,易玄宸不愿说的事,就算逼问也得不到真相。就像她从未告诉过他,乱葬岗醒来时,那只彩鸾的影子里,曾闪过半块与他袖中相似的玉佩。
午时刚过,暗卫便神色匆匆地闯进院子,单膝跪在易玄宸面前:相爷,赵大人派人去了落霞寺,说是要查妖物踪迹,还带了镇邪司的人。暗卫顿了顿,补充道,领头的是镇邪司副统领,手里拿着一份旧卷宗,似乎是关于苏夫人的。
凌霜手中的茶盏猛地一颤,茶水溅在指尖,烫得她瞬间回神。落霞寺是母亲生前常去的地方,凌震山曾说玉佩能找到落霞寺的秘密,赵珩此刻派人去,显然是冲着守渊人的线索来的。我要去落霞寺。她站起身,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不及心中的急切。
易玄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行,赵珩摆明了是设陷阱,你若去了,正好中了他的计。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语气软了几分,落霞寺的主持是我的旧识,我已让人送信过去,他会守住秘密。
旧识?凌霜挑眉,相爷何时认识佛门中人?她挣开他的手,后退半步,我母亲的事,我必须亲自去查。赵珩要的是我,只要我不去,他迟早会对落霞寺的僧人动手。她从枕下摸出玉佩,玉佩此刻泛着温润的绿光,这玉佩在发烫,说明落霞寺有母亲留下的东西,再晚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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