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海城的雨季彻底结束了,天空蓝得有些不真实。
林昭开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停在了老城区一栋豪华公寓前。这里是欧阳晴雪的心理咨询工作室,也是那个神秘的魔术师“Nyx”的栖身之所。
聚会约在今天,大家都在等欧阳晴雪。但这几天,她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欧阳?”林昭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
只有门把手上挂着的一个风铃,在秋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昭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预感。她从地垫下摸出一把备用钥匙——那是欧阳晴雪很早以前给她的,笑着说是为了防止自己哪天把自己锁在外面。
“咔哒。”
门开了。
屋内很干净,干净得有些过分。
那些堆满书架的心理学专着、角落里造型古怪的魔术道具、还有那台总是散发着咖啡香气的意式咖啡机,全都不见了。
家具都盖上了白色的防尘布,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空气中飞舞着细小的尘埃。
人去楼空。
只有窗边的那张书桌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包裹,上面压着一张信纸。
林昭走过去,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包裹里是一本厚重的书和一个精致的陶罐。
书是英文原版的《法医学原理》,扉页上有一个已经褪色的签名——那是现代法医学泰斗级人物的亲笔,全世界也没几本。对于刑侦人员来说,这是无价之宝。
陶罐的封口处贴着一张红纸,上面用那一手漂亮的瘦金体写着两个字:“昭月”。
打开盖子,一股独特的茶香扑鼻而来。不是花茶的甜腻,也不是普洱的陈旧,而是一种混合了薄荷的清凉与陈皮的微苦,最后回甘却极尽清甜的奇特味道。
林昭拿起那张信纸。
字迹依旧优雅而从容,就像那个女人说话时的语气:
“阿昭: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别找我,也别问我去哪。
你知道的,我是个习惯在阴影里行走的人。这种太过耀眼的阳光,晒久了会让我融化。
这罐茶是我为你调的,名字叫‘昭月’。日为昭,夜为月。日月同辉虽美,但终究要各归其位。
这世间的悲伤与怨恨如影随形,总有人要成为那只在荆棘上歌唱的鸟,用胸膛刺破荆棘,换取一声绝唱。而你不一样,你是要站在光里的。
替我,好好守护这片你深爱的晨光。
勿念。
——Nyx”
林昭放下信纸,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冰凉的陶罐。
没有道别,没有拥抱,甚至没有一句再见。这确实像欧阳晴雪的风格——像一场高明的魔术,在最**的时候戛然而止,只留给观众一个神秘的背影。
林昭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窗外,海城的街道车水马龙,喧嚣而充满了生机。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失落。就像是心里某一块地方空了,那种可以把后背完全交给对方、不用言语就能懂得彼此眼神的默契,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你这个骗子。”
林昭低声骂了一句,眼眶有些发热。
“说好了一起看日出的。”
……
半个月后。
维也纳,金色大厅。
一场盛大的慈善晚宴正在举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沈砚知穿着一身剪裁大胆的银色晚礼服,手里端着香槟,正百无聊赖地应付着一位伯爵的搭讪。
“沈小姐,有一份您的包裹。寄件人没有署名。”一位侍者托着银盘走了过来。
沈砚知挑了挑眉,放下酒杯,拿起那个小小的黑色丝绒盒子。
打开盒子。
里面没有珠宝,也没有信件。
只有一只用干枯的荆棘藤条编织而成的小鸟。
编织的手法极其精巧,荆棘的尖刺恰好构成了小鸟的羽翼,而鸟喙的位置,是一颗暗红色的相思豆,像极了一滴心头血。
在这只荆棘鸟的下面,压着一张扑克牌。
黑桃Q。
那是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也是智慧与战争的女神。但在魔术圈的黑话里,这张牌代表着——“新的游戏开始了”。
沈砚知看着那只荆棘鸟,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与释然。
她合上盖子,将盒子放进手包,然后端起香槟,对着虚空轻轻碰了一下杯。
“祝演出成功,老朋友。”
维也纳的夜空下,多瑙河静静流淌。
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或许正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这一切,带着悲悯,也带着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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