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烛火森森,这句话落下时,宋如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静静地垂落下睫翼,苍白的面庞在灯影的映衬下,暗影幢幢,宛若扑腾跳跃的鬼火,一柄开过光的刀刃不知道什么时候遏到陈白的脖颈之上,冰冷的,陈白不得不噤声,他将脖颈向后仰了仰,依然能嗅到铁锈的味道。
当年那个扫雪时手冷得通红,捂着手跪在他府内炭盆边取暖的少年,如今却如大潮呼啸,盘江而踞,是最终决定胜负的那一手。
他培养出了一位**型的君主。
权力永远此消彼长,退后一步,便没有回头的契机。
“我记得你向来工于辞令。”
刀刃滑进去的时候,宋如容反而笑了起来,“为何如今却誓死也不启口?”
陈氏一族的性命皆牵系在陈白一人头上,他若最初乖觉,最紧迫的事情并非长跪殿外。
那个举动太过愚蠢,一步棋错,便失却任何先机,如今连负隅顽抗都没有资格。
“天下唯庸人无咎无誉。”
陈白冷笑了一声,“圣上既已定罪,我又何必再辩。”
他连罪臣俩字都懒得再说。
死都要死了,当然要傲骨铮铮的死。
语调掷于地上,吐字清楚、掷地有声,宋如容身后一名太监立时喝道:“放肆。”
——司赞官,黄礼云。
宋如容笑问:“你不服?”
锋利的刃尖割开脖颈,宋如容颇认真地打量着陈白的眉眼,竟莫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眼前这个缠绕他多年的梦魇,此刻也只能跪伏在他身边,被他逼到绝境,狼狈失矩。
陈白过得越惨,他便越高兴。
陈白微微蹙起眉,在心里疼得龇牙咧嘴,面上还能维持住不动声色的淡定,全靠没什么力气动,手掩在背后,慢慢收紧。
因为冷,他握不住自己的手指,额头蹦出一条青筋。
“给我收尸吧。”
他扯了扯冰冷的嘴角,在心里说,“姓宋的破防了。”
宋如容恨他恨得恨之入骨,他只要站对方面前,可能一句话还没说,就能被砍一刀。
要是古代能发拼多多链接,陈白保准第一个转给宋如容。
这也不怪他,任谁被以势压个十年,也得破防。
但宋如容激情杀人,他还真能完成任务,御笔朱判,死得妥妥的,还不连累旁人。
撂史书上也是光辉一笔。
系统慢了半拍,安慰道:【我会给你订棺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