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灰白色的眼睛看上去极为诡异,如同点在眼白中的浓墨,一层层晕染开来,朦朧不清,连瞳仁的轮廓都模糊晕开。
玉笺根本无法反抗,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操控著,一步步走向殿外。
旁边有人正紧盯著丹闕宝殿的阵法,见她竟然真的依言毫无阻碍地穿行而出,目中神色兴奋又畏惧。
这阵法是天君亲手所设,从外部难以攻破,却被角仙一族的血脉秘术轻易化解。
眾人震惊之余,听其中一人低声嘆道,“太一救苦仙君的牵丝傀儡之术,果然厉害……”
一边说著,一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面露忌惮。
玉笺身不由己,一脚刚踏出阵法,便被人猛地拽了过去。
天旋地转之间,衣领被粗暴扯开,后颈隨即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有天官居高临下,正用冰冷尖锐的利器在她皮肤上刻印著什么。
她只觉一阵锐痛,符文出现又消失,隱约有什么痕跡没入皮下,转瞬便消隱在血肉之中。
天官收手,看她的眼神像看没有生命的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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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笺顿时明白,这些人是要拿她去对付烛鈺。
她张口欲言,却在出声之前被人死死封住唇舌。
有人说,“不能让她泄露分毫。”
那名灰白眼珠的仙冷冷开口,“言灵已缚,汝所见所歷,一字不得出。”
话音未落,玉笺便感觉到某种灼烧感从喉间掠过,缚紧唇舌,再难出声。
角仙对她下了言灵之术,让她无法说出眼下发生的一切。
隨后他鬆开手,又一道敕令当空落下,金光渗入玉笺灵台,“隨我们一道去寻天君。”
似乎觉得她没有威胁,又或是先前的言灵之术只將她喊出了阵法,玉笺感觉到身上的束缚撤去。
入目白玉交辉的华美天宫已被铺天盖地的漆黑笼罩,汹涌的黑气在长廊间瀰漫蔓延。
玉笺只觉后颈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隨即被人一把提起。
可她心中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绝不能去见烛鈺。
就算不记得他。
可哪怕因为他曾予她三片护心金鳞,此刻也绝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凡人,凡人在这时无用,能做的,就是安静消失。
没有人在意一个已经被下了术法的、后背鲜血淋漓的凡人,所以也就没有留意到她的动作。
直到她骤然抬手,一道银光自袖中飞掠而出。有人失声惊呼,“是银霜剑!”
“银霜剑竟在她手中!”
一阵气流削出去。
轰隆一声重响。
半边大殿应声崩塌,碎石四溅,烟尘瀰漫。
银霜剑在她手中剧烈震颤,嗡鸣不止,霸道剑气反噬而来,瞬间將她掌心震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眾仙被这恐怖如斯的剑气震慑,一时竟不敢近前。
而身后,滔天魔气正翻涌而来,如黑潮压境。
她的手颤抖不止,几乎握不住剑,身后眾人边躲边惊怒交加,“你不要命了!”
“去!夺下她手中的剑!”
那个灰白色眼眸的仙抬手,唇齿微张,似乎又要降下言灵敕令。
电光火石之间,玉笺另一只手也握上剑,压住疼痛的颤抖,毫不犹豫倾尽全力横扫挥出一剑。
趁剑风逼得周遭仙官纷纷退避,她飞快转身,一头撞向那片翻腾不休的魔气。
仙家被她这近乎自毁的举动惊得顿了片刻,才下意识欲追上前阻拦,可却忌惮於肆虐的魔气,不敢上前。
玉笺被狂暴的气流捲走,整个人如断了线的纸鳶一样不受控制地向外跌去。
剎那间,眼前景象像是被搅乱的积木,宫闕迴廊扭曲变形,破碎又重组,万千光怪陆离的景象如碎片一样从身边呼啸掠过。
只一眨眼,天地骤变。
她重重坠入一道看不见尽头的长廊之中。
周围魔气纷纷避让,没有靠近她。
玉笺眼前发黑,被撞击得良久都动弹不得。
四下寂静无声,唯有远处朦朧浮动著的魔气。
这就是化境吗?
她不敢停留,强行扶著凭栏站起来。
手心留下一串血痕。
玉笺捂著仍在刺痛的脖颈跌跌撞蹌前行,知道自己绝不能被这些天官抓去。
魔气已侵染天宫,四处瀰漫著不祥的黑雾。
这魔气是谁带来的。
因为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