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天诀 第271章 怕了吗？

穆辰率领着万余名飞升者，在死寂荒芜的天外天废土上艰难前行。灰蒙蒙的雾气似乎永无止境，压抑的气息和滞涩的灵力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众人的心神与体力。沿途所见，尽是破碎的山河、干涸的黑色河床以及一些巨大而狰狞的战斗痕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爆发过何等惨烈的战争。

偶尔会有小股的低等魔物如同闻腥而至的鬣狗，从雾霭或废墟中扑出，发动疯狂的袭击。虽然都被队伍外围的修士们协力击退，但每一次接触，都有人受伤，魔气那可怕的侵蚀性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也让他们迅速褪去了初来时的稚嫩，眼神变得愈发警惕和坚韧。

“前辈，这里的魔物似乎杀之不尽…”灵月挥剑将一只从地底钻出的蠕虫状魔物斩断，看着其化为黑烟，语气凝重。她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黑痕，是之前战斗中被魔气擦伤，虽已运功逼出，但仍残留着丝丝刺痛。

穆辰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神识尽可能地向远处延伸，但受到魔气环境的极大压制。“魔气弥漫之地，便会不断滋生低等魔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据点，否则迟早会被拖垮在这里。”

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他们降落的地点恐怕比预想的还要深入“沦陷区”。前世的记忆与眼前的景象不断重叠比对，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天外天的防线，恐怕已经崩溃了大半。

又前行了不知多久，就在众人灵力消耗巨大，士气开始有些低落之时，前方负责探路的赤焰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并非预警，而是带着一丝发现什么的急促。

穆辰心神一动，立刻加快脚步。众人紧随其后。

穿过一片扭曲的石化林地，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窒。

那是一片巨大的废墟。残破的城墙高达数十丈，却已倒塌了近半，巨大的缺口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力量强行撕裂。城墙内外，散落着无数破碎的法宝、铠甲碎片以及……早已风化或呈现诡异黑紫色的骸骨。有人形的，也有更多奇形怪状、属于魔物的。一座原本似乎应该是堡垒核心的建筑彻底塌陷，只留下几根焦黑的巨柱倔强地指向灰暗的天空。

这里显然经历过一场无比惨烈的守城战，并且，守军失败了。

浓烈的死寂和绝望气息甚至压过了无所不在的魔气，让所有人心头沉甸甸的。

“搜索废墟！注意安全，看看有没有幸存者……或者任何线索！”穆辰下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认出了这片废墟的制式，这是前世他曾驻守过的“磐石堡垒”下属的一个前沿哨站！连这里都失守了……

修士们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进入废墟。很快，各处传来了发现。

“这里有很多战斗痕迹！是灵力与魔气碰撞留下的！” “这些骸骨…很多都被魔气污染了，死前一定极其痛苦。” “丹药房被洗劫一空…” “指挥所完全塌了…”

没有活口，没有幸存者。只有死亡和毁灭。

就在众人心情愈发沉重之际，一处半塌的库房角落，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前辈！快来看！这里好像有东西！”

穆辰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那库房内。只见几名修士正小心翼翼地挪开几具抱在一起、早已化作白骨的残骸，露出了其下掩藏着的一个微弱闪烁的阵法节点。那节点似乎是用最后的力量维系着，光芒明灭不定，上面刻满了玄奥的符文。

“这是…留影警戒阵的一角！”穆辰一眼认出，这是军中用于记录最后景象和传递警报的法阵。他毫不犹豫，立刻上前，双手按在阵法节点上，磅礴的神识之力混合着精纯的灵力灌注而入！

嗡！

那原本即将熄灭的阵法节点猛地亮起，投射出一片模糊晃动的光影画面，同时断断续续、充满杂音和绝望嘶吼的声音传入众人脑海：

“…第七波冲击！左翼防线崩溃！阵眼被魔将…” “…求救！向‘炎陨关’求救！磐石哨站请求支援！…” “…没有回应…炎陨关方向魔气冲天…难道…” 画面中，无数魔物如同潮水般涌上城墙，守军修士奋力抵抗，灵光不断湮灭。一个浑身笼罩在黑甲中的高大魔影（魔将）一拳轰碎了中心的阵塔… “…守不住了…为了上界！…” 最后的身影是几个伤痕累累的修士，悲吼着引爆了自身和残存的阵法，画面戛然而止。

光影消散，阵法节点彻底碎裂开来。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段残缺却惨烈无比的留影震撼得说不出话。他们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绝望的战斗，感受到了守军最后的悲壮与无奈。

炎陨关？那是比磐石哨站更靠后的大型关隘！连那里都可能失守了吗？

巨大的恐慌开始吞噬众人。如果连正规军和坚固关隘都抵挡不住，他们这支刚刚飞升、人生地不熟的队伍，又能做什么？

穆辰缓缓站起身，他的脸色冰冷得吓人，眼底却燃烧着熊熊烈焰。他环视四周，看着一张张苍白而惶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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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混沌天诀请大家收藏：()混沌天诀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怕了吗？”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众人沉默，许多人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也怕过。”穆辰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沧桑，“前世，我战死于此，神魂俱灭的那一刻，岂能无惧？”

这话让所有人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

“但怕，有用吗？”穆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看看这片废墟！看看这些骸骨！他们怕不怕？他们还是战到了最后一刻！因为他们身后，是家园，是亲人，是万千生灵！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他指向留影阵消散的地方：“我们是他们等待的援军！虽然迟了，但我们来了！我们从下界杀上来，不是为了来这里感受绝望，然后像他们一样变成一堆枯骨！”

“磐石哨站陷落了，炎陨关情况不明，那我们就去打探，去战斗，去把失去的阵地，一寸一寸地夺回来！”

穆辰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人：“别忘了你们服下‘破障通天丹’时立下的誓言！别忘了我们为何飞升！”

“战争从我们踏入这里就已经开始！现在，告诉我，是选择在这里瑟瑟发抖，等待魔物发现我们，然后像他们一样悲壮地死去？还是握紧你们手中的兵器，跟着我，杀出一条血路，去找寻盟友，去履行我们身为修士的职责——斩妖除魔，护卫苍生！”

死寂之后，是粗重的喘息声。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燃的血性和耻辱感。灵月第一个举起长剑，清叱道：“孤族子弟，愿追随前辈，死战不退！”

“愿追随前辈！死战不退！” “杀出去！夺回失地！” 越来越多的人红着眼睛嘶吼起来，士气在绝望的废墟中奇迹般地重新凝聚，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定、更加同仇敌忾！

穆辰看着重新燃起战意的队伍，重重颔首。他根据留影中的信息和前世记忆，迅速判断出了方向。

“走！向东北方向！如果炎陨关真的失守，那距离这里最近的可能还在抵抗的据点，应该是‘流云武库’！”

队伍再次开拔，这一次，速度更快，气势更足。每个人眼中都带着血丝，紧握着兵器，如同一条伤痕累累却露出了獠牙的苍龙，义无反顾地扎入了更深沉的灰雾与危险之中。

他们不知道流云武库是否还在，也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魔物。但他们知道，必须战斗下去。

而就在他们离开磐石哨站废墟后不久，一道模糊的、笼罩在浓郁魔气中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们方才停留的地方。那身影低头看了看地上被打散的魔物残骸，又望了望穆辰他们离去的方向，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贪婪，随即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雾气，远远缀了上去。

真正的危险，往往来自于未知的窥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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