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星河一只手垂下去,漫不经心的捏着苏刹藏在袖中的手指,苏刹脑袋枕着他的肩膀,鼻端全都是勾人的暗香。
他一半心思在听晏初雪说话,一半心思在苏刹身上,听到这儿倏忽一愣,注意力集中起来,整个人微微坐直了些,转过头问她,“他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最后没死成?”
晏初雪连连摇头,“死了,那晚好多家仆亲眼看见的,血流了一地,人早就咽气了。”
“事情最匪夷所思的地方就在这里——这事上报了朝廷,新君要给他追封谥号风光大葬,谁知道下葬那天,灵堂的棺椁里面突然传来拍打声。
打开一看,肃王居然又睁开了眼睛,脖子上的伤口不流血了,皮肉却仍然是割开的。
后来肃王他用药调理估计也没好全,所以他也看见过,他脖子上才会一直戴着黑色缎带嘛。”
“这事儿传得玄乎,半真半假的,有人说他自杀根本没成功,可是当年那场国葬人尽皆知。
也有人说他母亲真的是蛇妖,他有妖族的血统,普通刀刃根本伤不了他。
还有人说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还魂报仇索命来的,说什么的都有。”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死而复生之后肃王他仿佛变了个人,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兢兢业业学文习武,不上朝不称臣国事一概不关心,成日里跟一帮狐朋狗友待在一起花天酒地。”
“后来皇后生下了太子,他就向我姑姑提亲,成了我们天下第一剑的女婿。”
最后一个点心吃完了,晏初雪就着杯子里的酒咽下去,凑近过来,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所以随哥哥,你觉得肃王他为什么能死而复生?”
苏刹啧了一声,两根指头抵住晏初雪的脑袋把她挡开了些,“还能是为什么,要是我被人折磨得发了疯,最后只能落得一个自杀的结局,我也要气得回魂过来报仇,那群杀千刀的不一个个生吞活剥了我死不瞑目。”
晏星河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手指把玩着酒杯。
一滴酒液沾染指尖,他垂眸看了一眼,轻轻捻了捻,“回魂之术大多要外物助力,按照你说的情况,他当时应该是一心求死,死而复生是个意外,最有可能的还是妖族血脉——”
晏星河抬眼,眼前恍惚闪过首饰铺柜台前那盏昏黄摇曳的灯笼,以及近在咫尺的殷翎暗红色的眼瞳。
他说,“你不是说有传言称他母亲是蛇妖吗?说不定这一点是真的,蛇妖或是别的什么精怪,他身上有妖族的血脉,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
晏初雪一只胳膊搁在桌子边缘,撑着下巴,盯着虚空神色恍惚的说,“我觉得他挺厉害的,他之前来剑庄那几次我都想跟他说话,可是他看着笑哈哈的,实际上却不爱搭理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他说话我都有些怕他。”
晏星河突然想起殷翎一袭黑衣站在墙头,向他抛来掌中花枝的那一幕。
……倒是对这个人有所改观。
他重新倒了一杯酒,没有再多说什么。
法衡宗
一个人形被扔在毯子,整张脸血肉模糊,痛苦地左右翻滚,十根指头不停抓挠自己的脸,喉咙中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杂音。
百里昭看一眼就觉得恶心,嫌弃的说,“什么鬼东西也往我殿中带?赶紧拿走。”
四个黑衣杀手站在人形后面,脸上皆戴着面具,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开口的声音有些沉闷,“不过是拔了个舌头,少主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认得了?”
“……你说什么?!”
百里昭震惊地再次看向那个人形,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台阶,拂开血淋淋的头发一看,依稀认得出来是百里朗的五官,只是血糊了满脸,一开口就是鲜血往嘴唇外面流。
“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