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废他修为断他根骨,和他之间已经结成不共戴天之仇,为什么不直接斩草除根杀了他?苏刹此人睚眦必报又心狠手辣,若是日后一朝得势,恐怕会十倍百倍的报复。”
楚逸妖跟在无执背后,问他。
锁链已解,巨石下苏刹倒在血泊中,像个被抽去所有生机的枯草,周围的小白花被鲜血染红,只能看见一片乌发和红衣,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无执捏着扇子负手看了会儿,直到抓在巨石上苍白的指尖动了一下,他才收回视线,“他现在废人一个,和死人之间就差一口气吊着,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拿好你的鉴睛石,改天我来助你让苍梧树重新认主。”
楚逸妖跟随他缓步往前,有些不乐意,仔细想了想,狐狸眼里面闪过精光,“你执意要留他一命,莫非是日后还有别的打算?只是他空余一副残躯,不知道还有何处能派上用场?”
余光斜过来,无执透过面具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把玩掌中折扇,“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问题不能乱回答,楚逸妖顿时有些气竭,声音弱了几分,“你想什么我又不感兴趣,只是像苏刹这样的人物留他活着太过危险,你要这样做,总得跟我透露原因吧。”
无执说,“他这张皮在妖界就是一个通行令牌,我打算把他炼成傀儡,从此在妖界无论办什么事,都能畅通无阻。”
楚逸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对方如此物尽其用,非要把苏刹里里外外所有好处都利用个彻底。
“跟你开玩笑的,那么认真做什么。”
折扇一展,无执哈哈大笑,往苍梧树下走去,“我答应了一个人,此事了结之后留小狐狸一命,不杀他。”
他微微转过身,眼尾笑意的余温未褪,含着三分警告,“等会儿你要对他做什么是你的事,只有一点,不能让他死了。”
楚逸妖瞄了一眼苏刹那边,“可是他已经这样了,要是等会儿我什么都没做,他自己就咽气了,或者他自己非要求死,那我——”
“那你就洗干净脖子准备准备,和他一起去死吧。”
无执拍了拍苍梧树粗糙的树皮,又一个至宝到手,欣赏自家府库中收藏的珍宝一般爱不释手的转了几圈,打开一个传送阵走了,给他留下一群百花杀的人听候差遣,“事办完了让人给我送回来。”
楚逸妖答应和无执里应外合,条件之一就是事成之后苏刹要在他手上过一回。
想起对方刚才的警告,楚逸妖回到巨石下,一只脚狠狠踩住苏刹右臂。
或许是这点疼痛跟废尽修为抽去根骨比起来,几乎等于没有,苏刹没有动。
楚逸妖不满的冷哼一声,更用力的踩下去,听见骨头断裂的闷响。
脚底下的人终于动了,却也只是偏了偏脑袋,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又没了动静。
还在喘气就行,对方的惨状并没有让楚逸妖产生什么怜悯,抓起苏刹的头发让他仰起脸,眉眼都被血水和泥土弄得看不清楚样子了。
楚逸妖打了个响指,立马有人递上来一张帕子,他慢条斯理的擦拭苏刹脸上的脏污,耐心的等待那张脸一寸一寸露出原本的神采。
像无执刚才拍苍梧树那样,他爱惜的摩挲重新变得光滑漂亮的下巴,有些痴迷的说,“我宫中揽尽妖界美人,这样漂亮的脸却也是生平仅见。
小外甥,虽然我不喜欢你这个人,但是你这张脸,我可是喜欢得很。”
苏刹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睛,头发被他抓着,这个姿势让他说话有些艰难,“麻烦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本来没死,你再看一眼老子要被你恶心死了。”
“哎?按照无执的说法,你娘一生下你就死了,你应该从来没和她见过面,可是这个脾气,啧啧,怎么跟她当年那么像呢。”
楚逸妖笑了笑,抓住他的头发往旁边石头上一撞,血从苏刹头顶流下来,才干净了一会儿,瞬间又被鲜血流了满脸。
血水糊住了眼睫,苏刹费力地眨了眨,楚逸妖凑近他,笑眯眯的说,“应该从来没有人跟你讲过你母亲的故事吧?当年的狐族第一美人,镶嵌在老狐王宝座上最耀眼的一朵玫瑰,妖界多少人为之倾倒想要攀折,如此风光的过去,你不想听听?”
他笑,苏刹也笑,满脸的血和诡异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有些疯癫,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母,亲。”
楚逸妖摸摸他的长发,“你这孩子,乱说些什么呢,你娘泉下有知该伤心了。”
狐狸眼一眯,又高兴起来,“不过正好,我也只是看见这张脸一时兴起,叙旧归叙旧,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小外甥。”
他往袖中一摸,亮出一枚柳叶镖,尖端闪着寒芒抵住苏刹的下巴,耐心的比划起来,考虑从什么角度下手才不会损伤这张皮。
苏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目光顿时更加厌恶。
楚逸妖兴致勃勃的比划了半天,一掀眼皮对上他的目光,手中柳叶镖转了个向,逼近苏刹的眼睛,“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个人样?你根基已毁身受重创,别说修炼了,日后恐怕连下床走动都难,今夜不死,留你一命也活不了几天。
你死了就死了,只是可惜了这副皮囊,要是这张脸跟你一起尘归尘土归土,岂不是浪费好东西?”
苏刹垂眼,看见柳叶镖的刀刃一寸寸划进下颔,“所以你要物尽其用,把这张脸割下来留给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