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这些天就像做梦一样。他回想起他在京城面圣的场景。
当时,他跪在乾清宫冰凉的金砖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光滑的地面,一丝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御座上的天子沉默着,那份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巨山,沉甸甸地压在他背上,让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一丝浊气惊扰了圣听。
汗水从鬓角滑落,浸湿了衣领。
“抬起头来。”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大殿的力量。
贾琏猛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抬头。龙椅上那明黄的身影模糊在御案后燃着的龙涎香烟雾里,唯有一双眼睛,深邃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心头狂跳,几乎又要垂下眼去。
“陛下垂询,”父亲贾赦沉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沙场老将特有的定力,“问这稻种来历、耕种之法、收成几何,你当如实奏对,不得丝毫隐瞒。”
“是!”贾琏连忙应声,嗓子干得发紧。他定了定神,目光落在自己带进殿的那一小袋金灿灿的稻谷上。
那是自己守在青溪坞千顷良田里,辛苦半年得到的最饱满的精华。看到它们,一股奇异的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部分惶恐。
“回禀陛下,”他的声音渐渐稳定下来,带着一种源于土地的踏实,“此稻种,源于祖上旧藏之种,机缘巧合于丹徒小庄育出良品。其性耐旱,秆壮穗沉,尤喜水肥充足之地。去岁丹徒试种,早稻收成已是寻常两倍有余。今岁移种金陵青溪坞,水土更宜,臣亲眼所见,其长势之旺,穗粒之实,远超预期!若精心侍弄,亩产超常稻三倍,绝非虚言!”
他越说越自信,语速加快,眼中闪烁着农人面对丰收时特有的光芒,那份源自实践的确信,甚至让他暂时忘却了天威。
皇帝的目光在那饱满的稻粒上停留片刻,又落回贾琏脸上,似乎在审视这份自信的分量。
殿内静得能听到烛火轻微的哔剥声。贾赦垂手肃立,心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皇帝微微颔首,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天降嘉禾,实乃祥瑞。尔等献种有功,于农桑有大利。”
贾琏心头稍定,正待叩谢,却见父亲贾赦不着痕迹地朝他使了个眼色,同时躬身道:“启奏陛下,臣父子感念天恩,除献上嘉禾外,尚有一物,乃金陵家中织坊偶得,不敢私藏,特此一并进献御览,伏乞陛下赏鉴。”说罢,他微微侧身。
贾琏立刻会意,强压着激动,小心翼翼地从身后另一个随侍太监捧着的锦盒中,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却依旧光华流转的锦缎。他双手高举过顶,将锦缎呈上。
那锦缎甫一亮相,便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明黄为底,其上用赤金捻线混着色泽鲜亮的孔雀绒线,织就一幅“翔凤穿牡丹”的图案。
金凤展翅翱翔,姿态灵动,翎羽根根分明,在光线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牡丹花瓣层层叠叠,富丽堂皇,孔雀绒线特有的莹润光泽使得花瓣仿佛饱含露珠,栩栩如生。
整幅图案辉煌大气,针脚细密得肉眼难辨,更奇的是,随着光线角度的细微变化,那金凤与牡丹竟似有流光在其上缓缓游动,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华贵与神秘!
饶是见惯了天下奇珍的皇帝,眼中也掠过一丝明显的讶异。侍立一旁的司礼监太监连忙上前,恭敬地接过锦缎,小心地呈到御前。
皇帝拿起锦缎,入手竟然意外的轻薄,他轻轻抚过那光华流转的锦面,触手温润柔滑,却又带着强韧的质地。
他仔细端详着那巧夺天工的织技和流光溢彩的效果,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此锦……何名?出自何人之手?”
贾赦连忙躬身回禀:“回陛下,此锦乃臣家中织坊耗费心血,历时数月织成,名为‘珠光锦’。其丝线坚韧异常,光泽内蕴流转,非寻常丝线可比。”
“‘珠光锦’……名副其实。”皇帝的目光在那流动的光华上停留良久,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赞许,“织造此锦,可谓奇技。心思精巧,技艺非凡。”
他放下锦缎,目光扫过贾赦父子,“尔贾家,先献嘉禾利国,再呈此锦悦目,忠心可嘉。”
皇帝的目光转向御案上摊开的奏本,声音沉稳:“贾琏。”
“臣在!”贾琏心头猛地一跳,伏得更低。
“擢尔为正六品江宁府农桑通判,专司金陵乃至江南新稻推广、农桑改良事宜。待尔祖孝期满,即刻赴任。望尔勤勉务实,不负朕望。”
皇帝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那光华流转的锦缎,继续道,“另,此‘珠光锦’所造甚佳。着尔贾家,自即日起,专办内廷所需‘珠光锦’贡品。宫中织造局会派人协理规制,所需物料工费,按例由内务府支取。务必精益求精,不得懈怠。”
轰——!
巨大的狂喜如同惊雷在贾琏脑中连环炸开!正六品实职通判!专司农桑!
还有这专办皇家贡品“珠光锦”的差事!这不仅意味着贾家彻底翻身,更意味着一条源源不断的、稳固的财路和与皇家紧密相连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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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红楼:王熙凤儿子,自带金手指请大家收藏:()红楼:王熙凤儿子,自带金手指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巨大的激动冲击得他几乎要晕眩过去。
他猛地叩下头去,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带着哽咽:“臣……臣贾琏,叩谢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父子定当竭尽全力,以报陛下隆恩!”
那声“万岁”喊得情真意切,震得殿宇仿佛都在回响。
走出宫门,被午后的阳光一照,贾琏还有些脚踩棉花的不真实感,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看什么都带着一层金光,怀里揣着的敕书和刚刚得到的专办贡锦的旨意,沉甸甸的,却又让他心花怒放。
回到暂居的客栈,贾琏还沉浸在加官进爵的狂喜中,脸上红晕未褪,脚步都有些发飘。刚进房间灌了口凉茶压惊,房门便被轻轻叩响了。
贾赦皱了皱眉,示意兴儿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竟是宁国府的尤氏!
她穿着一身素服,脸上脂粉未施,憔悴得厉害,眉宇间笼着浓得化不开的愁苦。她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女子。
当先一个,身姿纤弱却曲线玲珑,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却更显身段的藕荷色旧衫子,低垂着头,露出一段雪白细腻、引人遐思的颈项,鸦青的鬓边簪着一小朵素色绒花。
她似乎察觉到贾琏的目光,怯生生地抬起眼睫,飞快地瞟了他一眼。那双杏眼水光潋滟,眼波流转间带着天然的、不自知的媚意与柔弱,似含情,又似受惊的小鹿,随即又慌忙垂下,绞着手中一方半旧的帕子。
那微微颤抖的模样,不经意间勾勒出胸前的起伏。正是尤二姐。
只这一眼,贾琏便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烫了一下,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
那娇怯里暗藏的撩人风韵,与凤姐儿的精明泼辣截然不同,像一颗裹着愁绪的蜜桃,瞬间融化了贾琏刚刚因功名利禄而沸腾又紧绷的心防。
“琏兄弟,赦老爷!”尤氏的声音带着哭腔,未语泪先流,“求你们……看在昔日亲戚情分上,救救我这两个苦命的妹子吧!”她拉着尤二姐和尤三姐就要下拜。
贾赦眉头拧得更紧,贾琏连忙上前虚扶:“大嫂子快别这样!有话好说!”
尤氏抽噎着道:“珍大爷……珍大爷他……怕是再也回不来了!我们宁府……算是彻底散了!我一个寡妇,自顾尚且不暇,实在无力照拂两个妹妹。她们……她们在京城举目无亲,那些往日趋炎附势的,如今避之唯恐不及,更有那起子混账东西,竟敢……竟敢打她们的主意!我思来想去,只有她们一位远在金陵城南的堂叔尤老员外,或许还能投靠。求琏兄弟和赦老爷行行好,顺路带她们回金陵寻亲!”
她泣不成声,目光哀切地望向贾琏,又扫过贾赦。
贾琏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落回了尤二姐身上。
见她因姐姐的哭诉而微微颤抖,那单薄的衣衫裹着的身体曲线愈发明显,眼中泪水盈盈欲滴,却强忍着不敢落下,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留下一道浅浅的、诱人的齿痕。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如同野火般在贾琏心头烧了起来。
金陵尤家?似乎隐约记得是有一支远房……但早已没了来往,更不知具体住处。尤氏此刻提起,是真有其人,还是……托词?一丝疑虑如烟雾般掠过贾琏心头。
但这念头瞬间便被尤二姐那楚楚可怜又撩人心魄的模样驱散了。
管他呢!不过是顺路带回去寻亲罢了!就算真寻不着,凭他贾琏如今的身份地位,在金陵安置两个弱女子,还不是举手之劳?何况是这般……让人心痒难耐的美人儿!
“大嫂子言重了!”贾琏压下心头那点异样和涌动的燥热,语气带着安抚和一种志在必得的豪气,“既是亲戚,自然该帮衬!两位妹妹放心,我定将你们安然送回金陵,寻到尤老员外!”
他答应得爽快,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尤二姐低垂的侧脸上。
尤三姐站在姐姐身后,她虽也换了素净的月白上襦配着秋香色裙子,但那料子明显是上好的杭绸,带着隐隐的光泽。
裙摆处还用银线绣着繁复却不张扬的缠枝莲暗纹,行动间流光微闪。发髻虽只簪了支素银簪子,但样式却精巧别致,坠着小小一颗莹润的珍珠。
她微微扬着下巴,明艳的脸上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风流意态和隐隐的泼辣,即便穿着素服,那股子鲜活张扬的气韵也未被完全掩盖。
她目光在贾琏脸上打了个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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