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哥儿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回到了苏松道衙门。他避开巡夜的守卫,悄悄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冰冷的湿衣服贴在身上,让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赶紧点起一盏小灯,脱下湿衣,用布巾擦干身子,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寝衣。
直到这时,他才觉得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个用厚布塞住的花瓶。拆开后,里面的图纸虽然边缘有些湿软,但幸好纸张厚实,墨迹也只是边缘有些晕染,大部分内容依然清晰可辨。
他松了口气,将图纸在桌上轻轻摊开,用镇纸压住四角,就着昏黄的灯光仔细查看。
最大的那张是舰船的整体结构图,线条复杂,用荷兰文标注着许多他看不懂的符号。旁边几张较小的,则详细绘制了各种火炮的样式、炮架的构造,甚至还有炮弹的分解图。英哥儿虽然对造船和火器了解不多,但他能看出这些设计非常精密。
“这些东西……如果被东瀛人造出来……”
英哥儿的小脸变得严肃。他想起父亲贾琏偶尔提及的沿海局势,有些东瀛浪人和海盗时常骚扰边境,如果让他们掌握了更厉害的武器,对大雍绝对是巨大的威胁。
他原本想立刻把图纸交给父亲贾琏,但转念一想,父亲最近为了河道和港口的事已经焦头烂额,而且这些图纸涉及军事,非常敏感。父亲一个文官,贸然插手,万一处理不当,反而可能引来麻烦。
“得先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有多重要。”英哥儿心想。他决定先临摹一份副本自己研究,原稿则要妥善藏好。
他找来几张透明度较好的桑皮纸和一支细碳笔,铺在图纸上,小心翼翼地开始描摹。
这个过程需要长时间的专注,他屏住呼吸,一点点地将那些复杂的线条和符号复制下来。直到窗外天色微明,他才终于将主要部分临摹完毕。
他将两份设计稿仔细卷好,用油纸包了几层,环顾房间,目光落在墙角那个不起眼的旧木箱上,里面放的是些他练字用的纸张和杂物。他将油纸包塞进木箱最底层,上面盖上厚厚的纸张。这地方看似随意,反而最不容易引人注意。
做完这一切,强烈的疲惫感袭来。英哥儿只在软榻上迷了一会,便强迫自己醒来,开始复盘昨夜的行动。
“有没有留下破绽?”他仔细回想每一个细节:潜入、放火、偷图、跳水、上岸……整个过程如电光石火,他自信没有被人看到正脸,水中潜游也尽量避开了光亮处。
最大的疑点可能是那场火,他原本只是一时气愤,所以放了一把火,好在船舱中有其他生丝被烧毁,应该会掩盖稻草的痕迹。
他有点心虚。东瀛人丢了如此重要的图纸,绝不会善罢甘休。
英哥儿想去打探一下东瀛人的反应,看看自己是否安全,下一步又该如何应对。
英哥儿打定主意再去码头探探风声,他换上一身半旧的棉布衣服,打扮成普通市井小民家的孩子模样,揣上几枚铜钱,溜出了府衙。
到了码头,他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用泥巴把脸抹得脏脏的。
清晨的码头已经忙碌起来。英哥儿混在人群中,假装好奇地东张西望,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周围的动静。他慢慢地靠近昨天那艘东瀛商船停泊的位置。
果然,那艘船还在,但船体一侧有明显的烟熏火燎的痕迹,甲板上人来人往,似乎在清理修缮。
船头站着的,正是那个藤原大人。他脸色铁青,正对着几个手下低声咆哮,虽然说的是东瀛语,但语言和动作中的愤怒,任谁都看得出来。
英哥儿悄悄移动到一处货堆后面,集中精神力催动鸿蒙镜碎片的能力,去感知藤原的情绪和思绪。
或许是对方情绪波动太大,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些碎片化的信息:
“图纸丢了!”
“花了那么多金子,好不容易从荷兰人眼皮底下弄来的!”
“到底是谁干的?竟然还放火烧船,是那些葡萄牙混蛋?他们一直跟我们抢生意,肯定也想得到这些图纸!”
“该死!别让我查出来!”
英哥儿心中稍定。太好了!对方竟然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竞争对手葡萄牙人,甚至连放火的行为都归结成为了偷设计图而做的调虎离山之计。并没有联想到生丝上面,甚至没怀疑过是大雍人所为。
他不再停留,像普通贪玩的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码头。阳光照在身上,让他紧绷的心弦放松了很多。
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处置这些烫手的图纸。直接交给父亲贾琏?
父亲是地方官,主管水利农桑,贸然卷入这种涉及外邦、甚至可能牵扯军国大事的机密中,是福是祸难料。
而且,父亲正忙于河道工程,未必有精力处理此事,若层层上报,途中泄密的风险也不小。
但若告诉别人,不知又会有何反应……
他决定先等等再说。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码头上,藤原大人正用阴沉的目光扫过每一艘停泊的外国商船,尤其是那几艘葡萄牙人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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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红楼:王熙凤儿子,自带金手指请大家收藏:()红楼:王熙凤儿子,自带金手指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英哥儿没有料到,他昨晚的举动,无意间激发了各国商队之间潜在的矛盾。
两个月后的傍晚,贾琏回到府衙,官袍上还带着河边的泥土气息,脸上却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兴味。
他一边由着小厮伺候换下官服,一边对正在书案刻苦用功的英哥儿说:“嘿,今儿个码头可出了件稀奇事!”
英哥儿放下笔,抬起好奇的小脸:“父亲,什么稀奇事?”
“早些时候,那帮红毛葡萄牙人的商船,不知被哪个胆大包天的给点了!虽然后来火扑灭了,没烧太大,但那帮葡萄牙人气得跳脚,提着弯刀在码头上嚷嚷,非要我们官府揪出纵火犯不可!”贾琏灌了口茶,摇头笑道,“闹腾了大半天,费了好些口舌才把他们安抚回去。”
英哥儿心里隐隐有所猜测,面上却装作吃惊道:“啊?还有人敢烧他们的船?查出来是谁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查?”贾琏摆摆手,“码头上龙蛇混杂,各国商船都有,指不定是结了什么私仇。不过……今天,”他压低声音,带着点隐秘的兴奋,“传出来新的消息。你猜怎么着?有人说,是那帮东瀛人干的!而且不知怎的,连荷兰人也掺和进来,对东瀛人横眉冷对的,像是结了多大的梁子。现在那几拨洋人互相盯着,气氛紧张得很,倒是省了我们官府不少心,他们自己互相牵制,码头秩序反而好了不少。”
英哥儿努力抿着嘴,生怕笑意漏出来。他没想到自己那晚顺手牵羊加放火,竟然挑起了洋商之间这么大的矛盾。这真是意外之喜!
贾琏没留意儿子的表情,又兴致勃勃地说:“还有两个好消息。第一个,河道疏通的工程进展神速,再有个把月就能全线贯通了!到时候,咱们工坊的原料运输,成本能降下三成不止!”
“真的?那太好了!”英哥儿这次是真的高兴。水路畅通对工坊至关重要。
“第二个好消息是从金陵传来的。”贾琏脸上露出笑意,“你那个宝二叔,贾宝玉,他居然真去考了秀才,而且还考上了!虽说名次吊在尾巴上,但总归是正经的秀才功名了!老太太要是泉下有知,怕是要惊得坐起来。”
英哥儿也吃了一惊。宝二叔?那个石头精记忆苏醒后的宝二叔,竟然真的考取了功名?这进度可够快的!
“这可是大喜事。”英哥儿笑道,“宝二叔能振作起来,实在难得。”
贾琏走后,英哥儿回到自己座位。被云麓书院宝二叔的消息提醒,他忽然想起一件大事:这段时间光忙着处理工坊的失窃案、加强安保、重新规划生丝运输路线,竟然把去云麓书院交功课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刘山长虽然开明,允许他游学,但定期检查功课是铁打的规矩。算算日子,已经逾期好几天了。英哥儿仿佛已经看到山长板着脸,手持戒尺的样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不行,得赶紧去一趟金陵。”英哥儿觉得大事不妙。正好,他也想亲眼看看金陵工坊的运转情况,顺便……把那个藏在旧木箱底下的烫手山芋——那卷火炮图纸,找个更稳妥的地方安置。放在府衙里,他总觉得不放心。
第二天,英哥儿向贾琏禀明要去金陵书院交功课。贾琏正忙于河道工程的收尾阶段,无暇他顾,只叮嘱他路上小心,多带几个可靠的人手。
英哥儿应下。他这次带了旺儿和两个身手不错的护卫,乘坐自家工坊的货船南下。这船主要是运送一批珠光锦去金陵栖霞坊,顺便带些工坊需要的物料回来,英哥儿搭乘,既安全又方便。
船行水上,英哥儿站在船头,看着两岸景色向后掠去。春风拂面,带着水汽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他摸了摸贴身藏好的功课文章和给山长、舅舅带的礼物,又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那里贴身放着用油布紧紧包裹、小心缝在内袋里的两套图纸。
几天后,船抵金陵。英哥儿让旺儿带着货物先去栖霞坊和工坊交割,自己则带着一名护卫,直奔云麓书院。
到了书院,已是下午。学舍里静悄悄的,学生们都在上课或自修。英哥儿熟门熟路地走到刘山长的书斋外,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才轻轻叩门。
“进来。”里面传来山长沉稳的声音。
英哥儿推门进去,只见刘山长正伏案批阅文章,头也没抬。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镀了一层光晕。
“学生贾英,迟来交功课,请山长责罚。”英哥儿走到书案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将厚厚一叠文稿双手奉上。
刘山长这才抬起头,摘下眼镜,目光锐利地看向英哥儿。
他没有立刻去接功课,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缓缓道:“我还以为你沉醉于商贾之事,忘了自己还是个读书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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