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耀星痕 第179章 寂灭薪火

痛苦。

如同有无数细小的冰锥，沿着干涸龟裂的经脉逆行穿刺，所过之处，并非滋养，而是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刮擦”与“净化”。那丝丝缕缕自界限外汲取而来的、带着寂灭意蕴的奇异能量，与林玄体内残存的、源自恒耀星痕的生机本源激烈冲突，湮灭，发出只有他神魂能感知到的、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每一次湮灭，都带来针扎火燎般的剧痛，但湮灭之后，那被反复冲刷、磨蚀过的经脉壁障，虽未立刻恢复，却隐隐显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通透”与“韧性”。就像是百炼的精钢，在经历无数次锻打后，去除了杂质，只剩下最纯粹坚韧的本质。

林玄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隐现，冷汗早已浸湿了鬓角。他全部的心神都沉入体内，引导着这危险而痛苦的进程。他不敢有丝毫懈怠，那新生的关于“界限”与“平衡”的认知，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的准则，稍有偏差，便是万劫不复——不是被这寂灭能量彻底同化，便是引发体内残存生机的彻底暴动，自我崩解。

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种微妙的平衡，让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湮灭的边缘彼此消耗，彼此“淬炼”。

时间，在这片被寂灭包裹的孤岛上，失去了准确的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一丝寂灭能量终于被消耗殆尽，林玄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他内视自身，经脉依旧空空荡荡，星辉并未恢复半分，但那种无处不在的、因过度透支带来的灼痛与滞涩感，却减轻了少许。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经脉，似乎……“宽阔”了一丝，也“坚韧”了一丝。

这种提升微乎其微，若非他心神完全沉浸其中，几乎无法察觉。但在此刻绝境之下，任何一点积极的改变，都足以带来莫大的鼓舞。

他缓缓睁开眼，对上了沐雪一直未曾移开的视线。她的眸中带着清晰的关切与询问。

“有效。”林玄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之前多了一分底气，“很痛苦……但能……淬炼经脉。”

沐雪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无法直接补充星力，却能打磨承载星力的“容器”！这无异于在绝境中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崎岖却可行的山路。

她轻轻颔首，没有多言，只是将一只微凉的手掌轻轻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一丝极其微凉平和的北斗星力渡了过来。这丝星力并非为了补充，而是带着她“静默”特质的意蕴，帮助他抚平因极致痛苦而躁动的心神。

林玄心中一暖，那股冰寒刺骨的痛楚似乎也消散了不少。他再次闭上双眼，重新凝聚心神，尝试沟通眉心那沉寂的星痕，以及外界那无形的“界限”，准备汲取第二丝寂灭能量。

看着林玄再次进入那痛苦的修炼状态，厉北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但紧握骨剑的手却微微松了几分。他虽不认同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却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唯一能看到希望的方向。

石猛挠了挠头，低声道：“林师弟这法子……也太遭罪了。”他尝试运转功法，依旧无法从死寂的环境中汲取到任何能量，只能徒劳地捶打了一下地面。

青阳长老目光复杂地看着林玄，喃喃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此子心性之坚韧，实属罕见。或许……这‘归墟’绝地，反而成了他的一场造化……”

星瑶蜷缩着，小声问沐雪：“沐雪姐姐，林玄哥哥……不会有事吧？”

沐雪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目光依旧落在林玄身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力量：“他不会有事。”

孤岛之上，一片死寂，只有林玄偶尔因极致痛苦而发出的、压抑的闷哼声，以及外界幽冥星云永恒不变的、低沉而宏大的流淌之音。

一次又一次。

林玄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工匠，用那源自终结之地的“刻刀”，反复雕琢、淬炼着自身。每一次过程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与风险，他的身体不时因能量冲突而剧烈颤抖，脸色时而惨白如纸，时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汲取和引导那寂灭能量的速度，似乎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提升。对那种“平衡”的把握，也越发纯熟。他经脉中那种“通透”与“韧性”的感觉愈发明显，甚至隐隐的，在那空荡荡的经脉最深处，开始有一丝丝微弱到极致的、全新的星辉，开始自发地凝聚。

这新生的星辉，不再是纯粹的恒耀星痕的金色，也不再是后来沾染的混沌意蕴的灰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奇特的……“透明”色泽。它极其微弱，却异常凝练，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蕴含着一种内敛的、难以摧毁的韧性。并且，在这透明的星辉之中，竟隐隐带着一丝与外界寂灭能量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意蕴——那不是死寂，而是一种经历过极致毁灭后，沉淀下来的“永恒”与“不易”。

仿佛是一点历经劫火焚烧，却依旧不灭的“真金”。

当第一缕这样的透明星辉在经脉中缓缓流淌时，林玄浑身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取代了之前的剧痛。这缕星辉虽然微弱，却与他此刻的身体状态完美契合，流转之间，不仅不再有滞涩痛苦，反而开始自发地滋养、修复那些被寂灭能量淬炼后的细微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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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在此地绝境中，将毁灭之力化为自身资粮的险路！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虽然依旧疲惫，但那深藏的虚弱感，却消散了大半。

“如何？”沐雪立刻问道。

林玄摊开手掌，心念微动。一缕淡薄得几乎看不见的透明星辉，如同游丝般，在他指尖萦绕。它没有强大的能量波动，却给人一种极其坚韧、难以磨灭的感觉。

“我称之为……‘寂灭薪火’。”林玄缓缓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有一种新生的力量，“毁灭之中，淬炼不灭之意。”

感受到那缕透明星辉中蕴含的奇特意蕴，厉北辰瞳孔微缩，青阳长老面露震撼，连影刹的虚影都波动了一下。

他们都明白，林玄走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这“寂灭薪火”或许此刻微弱，但其代表的潜力，以及那种与“归墟”之力同源却异质的特性，在未来，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然而，就在林玄初步稳住伤势，众人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希望之时——

“嗡……”

整个“安全区域”，或者说，他们所在的这座“孤岛”，猛地剧烈震颤了一下！

祭坛下方，古树根源核心传来的搏动，骤然变得急促而紊乱，如同垂死病人最后的心悸。那维系着这片区域存在的、微弱却顽强的生机，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衰退！

青阳长老脸色大变：“不好！古树本源……快要耗尽了！”

几乎同时，众人感觉到，周围那流动的黑暗“帷幔”，那一直泾渭分明地绕开他们的幽冥星云，仿佛察觉到了“礁石”的松动，开始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那无形的“界限”，开始波动，变得不再稳定。

安全区，在缩小！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刚刚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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