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洛家老宅院子里的葡萄藤架,在被磨得光滑的藤条躺椅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阿公躺在自己亲手做的这把躺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里展示着“尚方饱剑”和“小李肥刀”的页面。
那些胖乎乎、圆滚滚、憨态可掬的木刻刀剑,让他布满皱纹的脸上,不禁漾开了一丝笑意。
人老了,心肠似乎也跟着软和了。年轻时扛枪握铳的手,如今看到这些充满童趣的小玩意儿,竟也挪不开眼。
突然,阿公的脑子里蹦出来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刚做了妈妈不久的孙女——允安。
“安安那丫头肯定会喜欢这小玩意儿。”阿公在心里笃定地想。允安那点藏不住的小童心,阿公门儿清。
在阿公的眼里,无论允安是扎着羊角辫的小囡囡,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或是如今已为人母,怀里抱着软糯糯的小团子,她都永远是那个会趴在他膝头,看他做木工,眼睛亮晶晶充满好奇的小孩子。
这念头一起,就像藤蔓般在阿公心头缠绕,生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他要亲手给安安,还有那个才丁点大的重孙——六六,各做一套来送给他们。
院子里那间小小的工具房,是阿公的王国。推开门,熟悉的、混合着木头与漆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浸透了阿公大半生时光的气息。
参军前,阿公是个木匠学徒,一刨一凿,磨的是手艺,也是心性。烽火岁月,这双手拿起了比刨子更沉重的东西。
退伍后,回到这老家,这木头又成了阿公最好的伙伴。这宅子里,从厚重的八仙桌到灵巧的碗柜,再到院里这把阿公最爱躺着的藤椅,无一不是出自阿公这双手。
如今,这双手虽然布满了老年斑,关节也不如年轻时灵便,但阿公拿起刻刀时,那份沉稳与专注,依旧如初。
阿公选了两块质地细密、色泽温润的桃木。桃木辟邪,寓意好,给小家伙们最合适。
老花镜架在鼻梁上,他伏在老旧的工作台上,先是用铅笔在木料上细细勾勒出轮廓。
“尚方饱剑”要胖得富态,剑身圆鼓鼓的;“小李肥刀”要拙得可爱,刀柄短短的。然后,便是漫长的打磨与雕刻。
刻刀在木头上游走,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时光在低语。阿公做得极其用心,每一个弧线,每一个转角,都反复修整,务必让它们圆润无瑕,绝不能让木刺伤了孩子们娇嫩的手。
给安安的那一套,阿公做得更精致些,剑柄和刀柄上,还特意刻了简单的缠枝花纹。而给重孙六六的那一套,尺寸略小,但同样费工费时。
一边雕刻,阿公思绪一边飘远。阿公想起了允安的小时候,那时孙女看自己做个小木马玩具时,便守在他的旁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那时阿公就想,要把世上所有精巧可爱的玩意儿,都做给他的安安。如今,安安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份疼爱虽也延续到了那个阿公没见过几次面的小重孙身上。
但是,在阿公的心里谁也越不过允安在他心里的重量,孙子祈岁和重孙六六也不行。
做好粗坯,便是更细致的打磨。从粗砂纸到细砂纸,一遍又一遍,直到木质表面光滑如婴孩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泽。
最后,阿公上了一层薄薄的、环保无害的木蜡油,桃木的纹理在油层的浸润下,愈发清晰美丽,触手温润。
阿公将两套小小的、可爱的“神兵利器”并排放在工作台上,拿出手机,笨拙却又认真地调整角度,拍了一张照片。
阳光正好落在它们身上,看起来温暖又充满童真。他打开和允安的聊天界面,把照片发了过去,只附带着一行字:“安安,阿公给你和六六的,之后给你们寄过去,记得收啊!”
没有多余的话。阿公的爱,向来是做的比说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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