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玉掌宅 第58章 晕倒

赵嬷嬷被抬回西偏陋室时，双腿已断，面如金纸。

沈长乐目睹此景，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烧得她忘却自身病痛，不顾朱影和赤勺的反对，头重脚轻也要冲出房门，直寻萧彻讨个公道！

却被赵嬷嬷死死拽住衣袖。

老嬷嬷强忍剧痛，喘息道：“小姐不可！那姓萧的，与程子络是一路货，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莫去触那霉头！”

提及程子络，赵嬷嬷语带讥讽，“难怪他二人‘王不见王’，原是，一山不容二虎！”

这回萧彻断的是她的左腿。

而上次程子络，断的则是她的右腿。

这两个王八糕子，整治人都如出一辙！

沈长乐想起外人对自己那位“煞神”小舅的评价，又气又急之下，竟一时忍俊。

然怒火未消，她手中还捏着萧彻一桩紧要把柄，眸中寒光一闪：“既如此，少不得再挟恩图报一回！”

沈长乐不顾病体，强撑着再次寻到关东海处。

关东海见她面色潮红，脚步虚浮却眼神决绝，心知不妙，连忙劝阻：“沈小姐，三爷正在气头上，您这身子……”

沈长乐抬手止住他，声音虽哑，却字字清晰：“劳烦通传，我有萧五老爷——急需的情报！”

关东海闻言，心中剧震！

萧氏门客“浪里漂”盗取东家两千两银票，更是拐带萧彻庶姐私奔一事，乃是绝密。

五爷为此雷霆震怒，广发悬赏，此次星夜赶赴苑平，正是得了些蛛丝马迹。

沈家这位深闺小姐，如何得知？

他狐疑地打量着沈长乐，但见她神色笃定。

连日奔波之苦涌上心头，关东海暗叹一声：罢了，若真有机密，也算替五爷分忧。

遂硬着头皮入内通禀。

东厢房内，萧彻闻报，惊怒交加，更有深深忌惮。

是何人走漏风声？

此女究竟知道多少？

权衡利弊，终究是寻回庶姐、追回萧氏脸面更为紧要。

他强压烦躁，冷声道：“让她廊下回话！莫污了爷的地方。”

沈长乐被引至廊下。

冰冷的雨水顺着瓦檐滴落，浸透她单薄的衣裙，寒意刺骨。

她望着紧闭的房门，想起此人种种龟毛刻薄，心中暗啐：活该二十好几还是个光棍榻！

“萧五老爷好大的架子！”沈长乐扬声，语带讥诮，“既要问话，却让客人淋雨受冻，这便是萧氏待客之道？还是说，五老爷怕了小女子身上的水汽泥污，污了您那金贵的鼻子？”

屋内沉寂片刻，随即门被猛地拉开。

萧彻一身素锦常服，面沉如水，立于门内，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沈长乐湿透的裙角和沾泥的鞋履，眉头拧成了川字，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牙尖嘴利！进来！若敢弄脏爷一寸地方，仔细你的皮！”萧彻侧身让开，眼神紧盯着她的落脚处。

沈长乐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昂首踏入。

她步履虚浮，却故意踉跄了一下，沾满泥水的绣鞋“啪”地印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

落座时，身子更是“不经意”地蹭过椅背，留下一道清晰的水痕泥迹。

萧彻额角青筋暴跳，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他强忍着把她丢出去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字：“说！”

沈长乐无视他的怒火，慢条斯理伸出三根手指：“三件事。其一，立刻请良医，为我嬷嬷治腿，外加三千两银子的汤药费、养伤费。其二，给我五粒萧氏秘制的‘风寒丸’。”

她顿了顿，看着萧彻瞬间阴鸷的脸色，补充道，“别告诉我五老爷没有，杏林萧神医的招牌药，您堂堂萧门宗主身上会不带？”

萧彻怒极反笑，声音冷得像冰：“一样，都不许！”

“哦？”沈长乐挑眉，耸耸肩，作势便要起身，“那便没得谈了。萧老五爷自己慢慢找姐姐吧。”

她强撑着站起，一股强烈的眩晕猛然袭来，眼前阵阵发黑，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不偏不倚，直直朝着萧彻怀中砸去！

萧彻大惊失色，厉喝一声：“滚开！”

同时如避蛇蝎般猛地向后跃开。

然而，沈长乐下坠时，双手本能地向前一抓，只听“嗤啦——”

一声裂帛脆响！

她并未抓住萧彻，却牢牢攥住了他疾退时飘起的锦袍下摆！那上好的云锦，竟被她生生撕裂了一大片！

萧彻看着自己残破的衣袍，再看向地上蜷缩着、面色惨白如纸却仍死死攥着那片破布的沈长乐，气得浑身发抖，几欲抓狂！

沈长乐眼前阵阵发黑，耳鸣不止，强烈的恶心感翻涌。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听着萧彻暴怒的呵斥，虚弱却清晰地开口：“萧五老爷，就算把喉咙吼破，我也，站不起来了……”

她喘息着，用尽最后力气。

“现在，不止风寒丸，还得，给我请个，大夫……”

话音未落，头一歪，彻底晕厥过去。

手中仍紧紧攥着那片象征萧五爷颜面扫地的破锦。

廊外雨声淅沥，屋内一片死寂，唯余萧彻粗重的喘息和那撕裂的袍角，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滔天怒火与前所未有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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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彻看着地上晕厥的沈长乐，胸中怒火翻腾，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他指着那抹刺眼的湿痕与泥污，厉声咆哮：“来人，丢出去！给爷把这晦气东西丢出去！立刻！马上！”

贴身大厮萧文涛匆匆瞥了一眼屋内狼藉——碎裂的锦袍、地上的水渍、晕倒的沈氏女，心头猛跳。

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急道：“老爷息怒！沈氏淋雨过久，又急怒攻心，这风寒已入脏腑！此刻若丢出去淋雨受冻，怕是，怕是活不过今夜了！真要闹出人命，恐生枝节……”

“死了干净！又不是爷害的！”萧彻烦躁地挥手，但话虽如此，那“活不过今夜”几个字到底在他心头撞了一下。

他拧着眉，在满室狼藉中踱了两步，终是捏着鼻子，嫌恶地吩咐：“晦气！去，叫她的婢女过来伺候！别死在这儿污了爷的地方！”

萧文涛片刻即回，带来了朱影和赤勺。

二女看着地上的沈长乐，大惊失色，正要冲进屋中，却让萧彻厉声喝止住。

“站住！”他舌绽春雷，厌恶地看着二女裙摆处的泥泞，以鼐一双透湿的绣花鞋，鞋上的混浆，瞬间让他额间青筋暴跳，“不许进来，免得脏了爷的地。”

“可是，我家小姐……”

“滚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来！”

朱影沉着脸道：“萧五老爷恕罪，婢子脚下狼狈，实在有碍您老人家观瞻。只是雨天路面难走，泥浆遍地，婢子一介凡夫俗子，实在做不到脚不沾地，不染尘埃。”

“废物！一群不中用的东西！”萧彻气得几乎要踹翻桌案，只觉得今日诸事不顺，全是这姓沈的瘟神带来的！

他强压着戾气，咬牙切齿地对自家婢女吼道：“采扶！采英！滚进来！把这女人给爷弄干净，抬到……抬到那边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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