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沙戮天 第171章 沙源初立百废兴 恩威并施聚人心

二月末的冀州边境，冬日的酷寒已然退去，但来自北方荒漠的风依旧带着料峭的寒意与细密的沙尘，吹拂着这片略显荒凉的土地。

凌峰率领着这支成分复杂、历经月余跋涉的庞大队伍，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沙源镇。

站在一处低矮的土坡上，凌峰放眼望去。所谓的“镇”，其核心区域不过是一片依托着几座风化严重的土山、围绕着一处水量尚可但略显浑浊的泉眼建立起来的聚居点。残破的土坯墙大多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诉说着往日的些许痕迹。依稀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帝国边境的一个小型戍堡，后来或许也作为流放罪囚（包括沙民）的安置点，但显然早已废弃多年，唯有镇北军留下的那座以原木和夯土搭建的守备营寨，虽然简陋，却还算完整，矗立在泉眼旁的高地上，象征着帝国在此地最后的存在与秩序。

营寨外围，散落着一些更加破烂、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的地窝子和简陋窝棚，那是更早时期被流放至此的沙民或罪囚留下的遗迹，如今大多已空无一人，显得死气沉沉。整个视野范围内，除了那抹依托泉眼而生的、略显顽强的耐旱灌木丛的绿意，便是大片大片灰黄相间的沙土、砾石和裸露的岩石，荒凉而贫瘠。

“这里……就是沙源镇？”小雀儿骑在驮马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小脸上难掩失望。这与她想象中的“家”，差距实在太大。

凌峰心中亦是沉重，但脸上并未表露分毫。他早已预料到边境的艰苦，只是亲眼所见，那种百废待兴的压力还是扑面而来。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沙土气息的冰冷空气，沉声道：“不错，这里就是沙源镇。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也是所有沙民同胞的新起点！”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身后众多沙民的耳中。那些历经磨难、眼神原本带着麻木与疲惫的沙民，看着这片与他们记忆中故乡某些角落相似的土地，听着凌峰那沉稳有力的话语，眼中渐渐重新燃起了光芒。这里虽然破败，但却是他们真正摆脱罪籍、可以自由呼吸、亲手建设家园的地方！

“到家了！我们到家了！”有沙民老人颤巍巍地跪倒在地，抓起一把混合着沙砾的泥土，老泪纵横。

“爹，娘，我们回来了……”有中年汉子喃喃自语，紧紧搂住了身边懵懂的孩子。

人群开始骚动，激动、辛酸、希望……种种情绪交织。

相比之下，那两百多名罪囚则大多面无表情，或冷漠，或茫然地打量着这片他们将在此赎罪的土地。而商队的人们则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显然在评估着此地的商业价值以及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凌峰没有耽搁，立刻开始行使他作为沙源镇镇抚使的职权。

他首先命令队伍在泉眼附近相对平整、背风的区域就地扎营休整。随后，他带着两名原烈风军斥候（张山、李泗，此行一直协助凌峰，已被他正式招揽为乡勇队正）以及几名主动站出来、在沙民中略有威望的老人，进入了那座废弃的守备营寨。

营寨内部比外面看起来稍好，主体结构尚存，有营房、仓库、了望塔和一间充当指挥所的木屋，虽然布满灰尘蛛网，但至少遮风避雨没有问题。显然，之前驻守的镇北军守备营在接到北调命令后，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物资，只留下了空壳子和一些无法轻易搬动的固定设施，比如几口蓄水的大缸和简陋的灶台。

“陈员外郎，王主事，”凌峰对陪同的兵部、户部官员道，“按照交接文书，此营寨及附属设施，现正式移交沙源镇。请二位见证。”

陈、王二人连忙点头，他们巴不得尽快完成交接，好返回帝都复命。

送走两位朝廷官员（他们次日便会带着州府兵丁押送部分罪囚继续北上，前往北疆新土，与凌峰在此分道扬镳），凌峰立刻召集所有人员。

他站在营寨门口临时搭建的一个木台上，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沙民、罪囚、商人，近千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吾乃凌峰，帝国扬威将军，沙源镇镇抚使！”凌峰声音灌注内力，如同磐石般稳定，传遍全场，“即日起，沙源镇一切军政事务，由本官统辖！所有人等，需遵号令，违者，军法从事！”

他首先看向沙民队伍：“沙民同胞们！陛下隆恩，赦免尔等罪籍，从此皆为帝国自由之民！沙源镇，便是朝廷赐予我等安身立命、重建家园之地！此地虽荒僻，然有水源，有土地，更有我等勤劳双手！本官承诺，必将带领大家，在此开辟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乐土！”

“谢陛下隆恩！谢镇抚使大人！”沙民们激动地跪倒一片，声音哽咽。自由民的身份，对他们而言，重逾千斤！

凌峰抬手虚扶，继续道：“然，创业维艰！眼前百废待兴，强敌环伺（指可能的马贼、异兽），非众人齐心不可为！现颁布沙源镇第一条政令：所有沙民，以户为单位，登记造册！青壮者，需承担建设、巡逻、防御之责！本官将从中遴选健勇，编练乡勇，保境安民！老者妇孺，亦需各尽所能，负责后勤、炊饮、缝补等事务！沙源镇，不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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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瀚沙戮天请大家收藏：()瀚沙戮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愿听大人号令！”沙民青壮们群情激昂，纷纷响应。他们看到了希望，也愿意为之付出汗水甚至鲜血。

接着，凌峰目光转向那两百多名罪囚，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冰冷：“尔等乃戴罪之身，蒙陛下天恩，得以来此垦荒赎罪！在此地，尔等与沙民同为人，但需谨记，尔等功过，皆有记录！安分守己，努力劳作，待垦荒有成，或立下功勋，本官可酌情上报，减免刑期，甚至赐予土地，编户为民！若有作奸犯科、滋事叛乱者——”

他话音一顿，手中“破浪·寒髓”猛地一顿地，“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一股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立斩不赦！”

罪囚队伍一阵骚动，大部分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凌峰对视。少数几个眼神桀骜的，在感受到凌峰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与强大气场后，也收敛了几分。

凌峰仔细观察着这些罪囚的反应，记下了几个看起来尚有救药可能、或者需要重点盯防的面孔。

最后，他看向那些商人：“诸位掌柜远来是客，沙源镇欢迎守法行商。尔等可在此暂住，补充给养，但需遵守本镇规矩，不得欺行霸市，不得滋扰民众。交易买卖，需公平公正。若愿在此设立商铺，本官可划拨地块，但需缴纳相应税费，并承担部分镇内公益事务。”

商人们纷纷拱手应承，态度客气。他们心知肚明，沙源镇只是他们北上的一个中转站和跳板，他们的目标是北疆新土那片更大的市场。但在此地，他们也需要凌峰这位地头蛇的庇护和许可。一些精明的商人已经开始盘算，如何用携带的部分物资换取凌峰的好感，或者投资沙源镇的未来。

初步立威定下规矩后，凌峰立刻投入到千头万绪的建设工作之中。

他首先着手清点现有资源和人力。

资源方面：

水源： 泉眼一处，水量尚可，但需疏浚加固，并建立蓄水和分配系统，是生存的命脉。

土地： 周围有大量未开垦的荒地，土质虽偏沙化，但并非不能种植耐旱作物。

建筑： 废弃营寨一座，可容纳约两百人居住，需彻底清扫修缮。大量残破民居需推倒重建或修复。镇北军移交的营房、工事虽简陋，但主体结构完好，节省了大量初期搭建精力。

物资： 凌峰自带御赐明光铠一副、良驹十匹、灵晶百块、军械图纸农具种子一批、金银若干。镇北军移交战马五十匹（途中损耗两匹，现存四十八匹）、制式劲弩二十张、配套弩箭若干，以及部分无法带走的防御工事器械（如拒马、鹿砦等）。商队携带大量粮食、布匹、铁器、药材等，但需交易或购买。

特殊： 凌峰随身携带的“流金沙”以及小雀儿持有的“玄铁寒星针”和《流星逐月针法》。

人力方面（总计约千人）：

沙民（637人）： 其中青壮年男子约180人，女子约200人（其中部分亦可算劳力），老弱儿童257人。沙民中，有修为者寥寥，凌峰初步探查，发现约有七人具备武道修为，均在七品到八品之间，多是年轻时有些机缘或祖上传下些许粗浅功夫，分别名为：石勇（八品巅峰，力气颇大）、赵干（八品，身手灵活，擅射）、钱老六（八品，会些拳脚）、孙二娘（七品，女子，会些粗浅医术和辨识草药）、周铁柱（七品，曾跟镇上学徒打过铁，懂些锻造）、吴良（七品，眼神机警，曾做过猎户）、郑老实（七品，种地好手）。这七人被凌峰特意留意，准备考察后任用。

罪囚（215人）： 青壮男子占绝大多数，约200人，其余为少量女犯及老弱。这些人良莠不齐，凌峰初步观察，大部分麻木顺从，约三四十人眼神闪烁、似有不服管束之心，另有八人表现较为特殊：一人名为韩明，原为边军小校，因殴伤上官获罪，沉默寡言但行动间颇有章法；一人名为钱豹，江湖草莽出身，性子暴躁但直来直去，被凌峰武力震慑后反而露出佩服之色；一人名为李秀才，识文断字，因卷入官司被流放，身体文弱但眼神清明；还有五人或是手艺匠人（泥瓦匠、木匠各一），或是看起来真心悔过、干活卖力者。这八人被凌峰暗中标记，准备区别对待。

商队及随行（约150人）： 护卫、伙计、掌柜等，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但流动性大，难以完全掌控。

凌峰直属： 小雀儿（医师、暗器习练者），张山、李泗（原烈风军斥候，暂任乡勇队正）。

清点完毕，凌峰立刻开始分配任务，雷厉风行。

第一步，安顿住宿，保障基本生存。

他下令：

第一点沙民以家庭或原村落为单位，划分区域，利用现有残破窝棚和收集来的材料，优先搭建能够遮风避雨的简易住所。营寨主体优先安置老弱妇孺及重要物资。

第二点罪囚则集中居住在营寨外围临时划出的区域，由乡勇看守，负责最繁重的体力劳动，如清理废墟、挖掘地基、搬运木材石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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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瀚沙戮天请大家收藏：()瀚沙戮天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第三点 组织人手，立即疏浚泉眼，修建蓄水池和引水渠，确保饮水安全和灌溉可能。

第四点设立临时医棚，由小雀儿主要负责，孙二娘协助，救治沿途受伤、生病的人员。

命令下达，整个沙源镇立刻如同一个巨大的工地，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沙民们怀着对新生活的憧憬，干劲十足。罪囚们在皮鞭（象征性的）和伙食（干得多吃得好）的驱动下，也不敢怠工。商队的人也主动提供了一些工具和药品，换取好感。

在这个过程中，凌峰恩威并施的手段得到了充分体现。

立威：

一次，几名罪囚趁乱偷窃商队物资，被当场抓住。凌峰毫不留情，当众宣布罪状，亲自出手，以“破浪·寒髓”枪杆将其重重责打三十军棍，皮开肉绽，并吊起来示众一日，以儆效尤。此举极大震慑了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施恩：

韩明在修筑防御工事时提出了一项合理化建议，凌峰采纳后效率大增，当众表扬，并赏其一顿肉食和一双新鞋。钱豹在一次搬运重石时表现突出，凌峰同样给予奖励。李秀才主动请缨，协助登记造册、管理文书，凌峰允其脱离重体力劳动，专司文职。对于那几位有修为或特长的沙民，凌峰也分别找他们谈话，给予鼓励和初步的职责安排（如石勇、赵干协助张山、李泗管理治安巡逻；周铁柱负责维护和打造简单工具；孙二娘辅助小雀儿；吴良负责侦查附近地形猎取野味；郑老实负责规划开垦土地等）。

小雀儿也在医疗棚里展现了自己的价值。她不仅用宫廷赏赐的药材和沿途采摘的草药救治了不少水土不服、劳累过度或意外受伤的人，其温和的态度和日渐纯熟的飞针之术（一次有伤员伤口化脓需引流，她以飞针精准刺破，减轻了病人痛苦）也赢得了许多人的感激和信赖，“小神医”的名声渐渐传开。

经过近十天的紧张忙碌，沙源镇初具雏形。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所有人都有了相对稳固的栖身之所，饮水问题得到初步解决，防御工事（主要是修复营寨围墙和在镇子外围设置拒马、哨塔）也基本完成。一片混乱的聚居地，开始有了秩序的模样。

凌峰站在修复一新的营寨了望塔上，俯瞰着这片逐渐焕发生机的土地。炊烟袅袅，人声往来，虽然依旧贫瘠，却充满了希望。

他手中目前可用的军事力量也已初步成型：

乡勇营（暂定名）： 从沙民青壮和部分表现良好的罪囚中遴选，首批定额一百人。由凌峰自任统领，张山、李泗任队正，石勇、赵干任副队正。装备以缴获的流匪武器、自制长矛和部分商队购买的刀剑为主，配以十张劲弩，由赵干负责训练弩手。那四十八匹战马则作为机动力量和通讯哨探之用。

护卫队（非正式）： 由剩余沙民青壮和罪囚组成，轮流负责巡逻、警戒和劳动，算是预备役。

至于那些商人，在沙源镇休整几日后，大部分已集结起来，准备继续北上。他们看中了沙源镇作为北上枢纽的潜力，有几家甚至与凌峰初步洽谈，愿意留下少量人手和物资，在此设立一个简单的货栈，与沙源镇进行长期交易，用粮食、布匹、铁器等换取沙源镇未来可能出产的皮毛、药材或是作为前往北疆新土的中转补给站。

凌峰批准了他们的请求，并划出了一小块区域作为未来的“市集”。他知道，商业的流通对于沙源镇的发展至关重要。

送走北上的大型商队后，沙源镇的人口稳定在八百余人（沙民 留下的部分罪囚 少量留下开设货栈的商人伙计）。

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轨。但凌峰清楚，这仅仅是开始。春耕在即，开垦荒地需要大量的体力和技术；防御力量仍然薄弱，需要尽快形成战斗力；内部的人员管理、物资分配等等，千头万绪。

更重要的是，这片看似平静的边境，暗藏着未知的风险。他派出的哨探（吴良带队）已经回报，在镇子北方数十里外的荒漠边缘，发现了不明身份的马蹄印和一些野兽活动的踪迹。

“内政需稳，外患需防。”凌峰握紧了手中的“破浪·寒髓”，感受着识海中那缕“裂宇”枪意种子的跃动，“沙源镇，将是我凌峰真正的起点！任何敢来犯之敌，必将在我枪下，粉身碎骨！”

他目光坚定，望向北方那无垠的荒漠，心中已有了下一步的详细规划：巩固防御，编练乡勇，全力春耕，同时派出更多斥候，摸清周边情况，将潜在的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

这片贫瘠的土地，正在等待着他，用汗水与铁血，浇灌出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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