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大佬在乡下 第16章 赵老栓的试探

天色刚蒙蒙亮，积雪覆盖的靠山屯还沉浸在晨间的寂静里，只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沈星澜正在自家院子里，就着冰冷的雪水擦拭那枚北辰赠予的钢针。钢针黝黑沉重，触手冰凉，针尖一点寒芒内敛，显然不是凡铁。她正思忖着其材质和用途，院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她迅速将钢针收起，抬头望去，只见赵老栓披着他那件几乎不离身的旧皮袄，揣着手，站在篱笆院外，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混合着犹豫和探究的神情。

“赵大爷，早。”沈星澜起身，神色如常地打招呼。对于这位眼神毒辣的老猎户，她始终存着一份警惕，也有一丝对真正手艺人的尊重。

赵老栓“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院子角落。那里放着几个沈星澜闲暇时用边角料制作的、结构精巧的捕鼠夹和套索，虽然材料简陋，但其间的力学结构和触发机关，却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的韵味。

“丫头，”赵老栓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声音带着老烟枪特有的沙哑，“昨个儿……后山那两头野猪，你弄死的法子，不一般。”

他没用“打”，而是用了“弄死”，这个词更精准，也更意味深长。

沈星澜心中微动，面上却不露声色：“运气好，那野猪本来就受了伤，撞石头上了。”

赵老栓咧了咧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那表情像是在说“你糊弄鬼呢”。他也没纠缠这点，而是话锋一转，指着院角那些小陷阱：“这些玩意儿，是你琢磨的？”

“闲着没事，瞎弄的。”沈星澜保持低调。

“瞎弄？”赵老栓走近几步，蹲下身，仔细打量着其中一个套索的绳结打法和平安扣的设置，眼神越来越亮，“这绳扣，吃上劲儿就越勒越紧，还不会伤着皮毛……这平安扣，生手轻易解不开，免得伤了自个儿……妙啊！”

他抬起头，看向沈星澜的目光彻底变了，不再是看一个有些运气的孤女，而是带着一种同行甚至带着点请教意味的郑重。

“不瞒你说，丫头，”赵老栓叹了口气，“我最近想在老林子外围下几个大家伙（指大型陷阱），防着野猪群祸害庄稼。可那帮畜生精得很，寻常的法子不顶用。我看你这手法……有点门道。能不能……指点老头子两句？”

他这话说得极为客气，甚至带上了“指点”二字，对于一个在靠山屯狩猎行当里说一不二几十年的老把式来说，简直是破天荒。

沈星澜看着他眼中真诚的求教之意，略一沉吟。与赵老栓交好，利大于弊。他在村中地位特殊，消息灵通，而且看得出是个有底线、重恩情的人。

“指点不敢当。”沈星澜也蹲下身，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雪地上画了起来，“赵大爷，您看，陷阱的关键在于‘藏’和‘诱’……”

她并没有传授什么超越时代的东西，只是将高维世界对于力量、轨迹、生物习性的精妙理解，用这个时代猎户能听懂的语言和原理阐述出来。比如如何利用环境更好地隐藏陷阱，如何根据猎物脚印的深浅、间距判断其体重和习性，从而选择最佳的触发点和力道，如何利用风向和气味布设诱饵区域等等。

她说的言简意赅，但每一点都直指核心，听得赵老栓眼睛越来越亮，时不时拍一下大腿，低声念叨：“原来是这个理儿！我怎么就没想到！”

一番交流下来，赵老栓再看沈星澜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叹服，甚至有一丝对待平辈论交的意味。他彻底收起了之前所有的轻视和怀疑。

“了不得，了不得啊！”赵老栓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雪沫，由衷感叹，“你姥爷……真是个能人！”他再次将一切归功于沈星澜口中那位神秘的“姥爷”。

沈星澜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赵老栓心情大好，准备告辞离开，走到院门口，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回过头，压低了声音，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星澜丫头，有件事……得提醒你一下。”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我昨天晌午，瞧见你那个好婶子王金花，鬼鬼祟祟地在李支书家院墙外头转悠，跟几个长舌妇嘀咕啥……好像提到你爹妈留下的那‘纸片子’（指地契或宅基地证明），说放在你一个娃子手里不保险，要想法子替你先‘保管’着。”

沈星澜目光骤然一凝。

地契？或者说，是这老屋和旁边那块自留地的使用权证明！

原主记忆里，父母去世后，家里的东西几乎都被叔婶搬空，唯独这几张薄薄的纸，被母亲生前郑重地藏在炕席底下一个隐秘的夹层里，原主胆小，一直没敢动，也没告诉任何人。

沈星澜穿越后整理物品时才发现，妥善收好了。没想到，王金花竟然还没死心！

赵老栓看着她的脸色，知道她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言，只留下一句：“你心里有个数就行，那两口子，啥缺德事都干得出来。”说完，他背着手，佝偻着身子，慢悠悠地走了。

院子里，沈星澜独自站在原地，清晨的寒意似乎更重了些。

她看着远处沈大富家院落的方向，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生存的危机尚未完全解除，山中的麻烦还在继续，这贪婪的蛀虫，就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扑上来啃噬了吗？

那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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