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大娘将阿喜揽在身前,四下看着。
苏遮月先前也住过红袖招,但那是给平头百姓住的,这等规格的客店,她也是头一次来。
里头吃饭的人却不多,一楼是有人在说书,惊堂木拍下,喝彩声一片。
二楼似是请了乐坊的工人,有人弹琴,有人吹笛,琵琶、筝、二胡,伴着曲子,有三个胡服娘子露着细腰和大腿,正在台上婀娜多姿地练舞。
那回眸一笑,纤腰一摆,将阿喜看呆了。
他打小遇到的都是粗布麻衣的妇人,后来在齐家船上遇到的侍女,纵然穿着丝绸衫子,也都严严实实,哪有这般公然露出来的。
刚长成的少年,看到女子,比起美貌,对这等直白的身体更触动。
阿喜直叫邹大娘扯了一把,才拉回了眼,但仿佛魂被勾了,一路都懵懵懂懂的。
“房间在三楼,这边走。”
掌柜的带着她们上了盘旋的楼梯,走到最里面一间,打开房门。
那婆子四下一看,布置得不错,窗明几净,被褥全新。虽比不得齐府,但也马马虎虎了。
掌柜的又把对门打开,也是一间房,这次一共备了两间上房,这一间是给苏遮月的,三个人也不用挤在一间房里睡了。
那婆婆看了后,便点头下来,告辞去向葛嬷嬷交差了。
她一走,苏遮月收拾包袱,回了自己的房,打算简单收拾下,再陪邹大娘去寻孟茵。
她知道上一回寻亲的光景,孟茵多半不会收留她,也亏得有现在这个落脚之地。
还没收拾好,门就被敲响了。
苏遮月打开门,看到是邹大娘,只道:“大娘,你等我一会儿。”
邹大娘在边上坐下:“你慢慢来。”
苏遮月知道孟茵对她有不好的观感,想了想还是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
邹大娘在边上看着她,忽然间仿佛脑海中一个画面划过,她站起来,“别动。”
苏遮月一顿,疑惑道:“怎么了?”
邹大娘在她身边转了一圈,目光又似想起了什么,“奇怪。”
苏遮月追问:“什么奇怪?”
邹大娘将要出口,却又收了回去:“兴许是我瞧错了。”
苏遮月少有听不懂她话的时候,“什么瞧错了?”
邹大娘回神:“是这身衣服有点小了。”
苏遮月有些奇怪,点了点头。
邹大娘靠着桌子坐下,心里还是不断的嘀咕。
对,一定是她看错了。
那位表夫人和苏遮月明明是两个人,怎么可能相似呢?
*
苏遮月和邹大娘收拾齐整,下楼。
京里的地界他们不熟,邹大娘正要问掌柜的京府衙门在何处,忽然外头一阵鞭炮锣鼓声传来。
他们一起望过去,只见一群人皆穿着喜庆的红装,抬着一排鲜艳的花轿,少数有十几个。
两边陪着走是一群穿着绫罗的婢女,再往外是仆役,最外是乐工,护卫,浩浩荡荡,不下百人。
苏遮月不知怎么竟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掌柜的边看边道:“还真是巧了,竟是今日迎亲。”转而与苏遮月道:“今儿个便是北宁王爷的大喜日子。”
“大喜的日子?”邹大娘问道,“这可是巧了。”不想一转头,看到苏遮月脸色煞白,嘴唇发颤,
“……他……要娶谁?”
掌柜的对她的称呼觉得有些奇怪,“当然是谢家的小姐。”又笑道,“北宁王爷和谢家小姐订婚,是全京城皆知的大喜事啊,大家伙都盼着今日呢,要不是我还要顾着店,我都想去吃一杯水酒了。”
谢家的小姐?
苏遮月愣愣的,再次转眼望去,只见行列正中的那轿子,侧边的帘幕叫风吹起,里面的人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
“谢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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