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愈发强劲,船上的灯笼被吹灭了好几盏,幽暗飘摇。
“姑娘,你听我们解释……”
邹大娘正要与那婢女说,忽然江上一阵风浪“轰”地袭来。
那浪头极大,猛地打过来,叫楼房般稳当的大船都吃不住力,船身倏地倾侧,一阵剧烈摇晃,江水和着大浪倾泻灌入。
甲板上几乎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被撞倒了,船上霎时间一片混乱,那婢女整个人撞到舱房的门板上,“砰”地一声,又被船的势头带到桌边,头嗑得一声巨响。
苏遮月她们左右无依靠,加上地上全是灌入的江水,湿滑如水池,几乎是一下摔滑到甲板边上的栏杆,“砰砰”“咣咣”地连撞了好几下。
阿喜身量不沉,一撞之下脱了邹大娘的手,整个人都飞去,幸亏叫旁边的护卫一把拽住,才没摔入江中。
暴雨浇注在江河里,白日里平稳的江面汹涌翻滚,漩涡升腾,仿佛化身的猛兽,张开巨口,要将一切倾吞。
直到这阵风浪过去,船面才重新平稳下来。
苏遮月几乎是力气耗竭,喘息不已,靠着木栏杆,撑了一下要爬起来,却痛得叫了一声。
原是刚才一通乱撞,撞到了腿。
邹大娘见她不好,过来扶她,苏遮月搭着她的肩,刚刚勉强站立起来,就听到舱房内传来一声“抓住它,快!”
“在那边!!”
“这,这儿!!”
她们闻声回望,就见突然之间从楼上下来了许多婢女和下人,叮叮咣咣,动静极大,还没等她们看明白,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啊!”
惨叫的是方才那婢女。
原来是一只通身漆黑的狸猫扑到了那婢女的上身,尖锐的爪子在她秀美的脖子上剌了几道口子。
其他婢女和下人均是着急地去捉那黑色狸猫,也被那狸猫犀利的爪子激出连连惨叫声。
只见那狸猫在墙壁、桌椅、杂物间四处乱窜,将原本因风浪混乱一片的地方搞得更加凌乱不堪,人仰马翻。
邹大娘见这猫一路伤了许多人,边上的护卫却没一个敢用兵刃,全是徒手去抓,与苏遮月猜测道:“这狸儿多半是船上主人的爱宠,一时受惊发了狂,才叫她们如此紧张地要捉它,咱们且避避。”
此刻也庆幸她们站在离舱门最远的地方,虽迎着风雨,满身狼狈,却也稍稍避开了这场捉斗。
想着被那猫爪子抓伤几下已是够受了,若是惊慌之间把那人家爱宠弄伤了更是不得了,眼下她们寄人篱下,做不得任何错事。
苏遮月远望着那只黑猫,忽地想起浮云阁中和姝烟遇到的那只猫儿,都是通体的黑,一般的古怪性子,只是记忆里那只猫比眼前这只要再小许多。
想起旧事不免想起旧人,也不知姝烟嫁给邱沣后,过得是否顺心,亦不知怜儿是否有了好的归宿。
正晃神,忽见前方黑影一闪,那狸猫竟甩开一众婢女,突然朝外窜出——
“大娘,当心!”
然这一声已是提醒迟了,那猫儿在甲板上连窜几下,以瞧不清的速度直窜到了邹大娘的肩头,邹大娘因记着这猫儿是人家主人爱宠,当下吓得不敢去动,阿喜却不似她那么知事,遇到突如其来的猫,本能地将手去拍,却不想被它的爪子一刮,“撕拉”,却是在手臂上划出四道口子。
“啊!”阿喜吃痛大叫,苏遮月原想上手帮忙,哪知那狸猫儿一溜儿迅疾转向,对着她凶狠扑来。
苏遮月本就劫后余生,无甚力气,这样短的距离更来不及闪避,这一下就被那猫儿就着脸,扑倒在地。
脸上跟着**的疼意传来,似乎是那猫伸出舌头,在舔她的脸。
“唔……”
她闭上眼睛,左右闪避,正不堪忍受这种折磨,忽然那疼意骤然消失,脸上也是一轻,“抓到了,快!”
苏遮月睁眼看去,原是一名婢女趁那猫舔她的时候,一把掐住那猫的后颈,将猫抓了起来,另一名婢女直接拿了猫笼,飞速地开了笼盖,将那猫关了进去,两人做完后,回头便道,
“嬷嬷!”
借着那风雨中摇晃的灯笼,苏遮月看清和其他婢女一起匆匆赶过来的人。
分明就是白日里那施舍给她和阿喜银子的那位婆婆。
那婆婆手里也提着灯笼,看到她,脚步顿住,目光似惊且疑,不过片刻后,便将袖子一挥,焦急地指挥婢女,
“快!把她带上去!”
苏遮月怔愣间,被赶上来的婢女抓着手臂,从地上直接拽扶起来。
邹大娘刚刚庆幸那猫儿被抓到了,可以去扶苏遮月了,就被那几个婢女抢了手,她见着这几个人抓着苏遮月的动作,分毫不轻柔,不像待客,反而像是抓犯人,心中疑惑,忙问,
“不知贵家主人带我这妹子上去有何事?”她说着便想与苏遮月一道走,却被那边上的护卫给横刀拦住。
邹大娘方才还在感谢他们出手救了阿喜,这会儿被刀尖所指,“你们,这,这是为何?”又看苏遮月被那几个婢女拉着,不顾腿伤地拖拽着往前走,急声要和护卫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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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鬼孕请大家收藏:()鬼孕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苏遮月手臂被抓得生疼,受了伤的腿被几人拖行着也痛得厉害,但想这船主人既能好心收留她们,那婆婆又曾施舍给她和阿喜银两,应当不是什么坏人,未免邹大娘担心,忙回头安慰,
“大娘你莫着急,我认识这位婆婆,你和阿喜在这儿等着,我就随她们去去……”
“就回”二字尚未出口,她就被那些婢女带着抓上了舱内的木梯。
婢女们带着受伤的她一路在木梯上拖走,脚步已是极快,但那婆婆尤嫌不够一般,站在上头急声催促,
“快!动作快啊!”
“是,是!”婢女们应声加快脚步,手劲也加大了不少。
苏遮月只觉自己皮肉骨头跟散架了一般,就这么连拖带拽地往木梯上走。
木梯循环往上,一路到了最顶层,那几个婢女的动作松了些,苏遮月扶着墙,总算能站正了些。
只见眼前是一条单边的廊道,雕梁画栋,朱漆嵌金,富丽堂皇,有许多婢女行走穿梭。
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每个人皆是面容紧张,脚步匆匆,有些手里端着盆,有些端着瓦罐,似都从一间阔大的正房前进出。
那婆婆先带着那猫笼进了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转出来。
只是这次却不是她一人。
身后是一名装扮华丽的妇人,身材纤细,容貌也很年轻,五官并不十分美艳,但自有一股秀丽婉约的气质。
苏遮月第一反应便是这便是这船上的主人了,正要行礼问候,就听到那婆婆急切地问道:“表夫人,此人便是,可用么?”
那年轻妇人看向苏遮月。
苏遮月只觉她投向自己的目光很奇怪,带着闪烁,似是也有些慌乱,双手将手中的一方巾帕攥得紧紧的,听到那婆婆问的时候猛地回神点头,“可,可用,就她了!”
又着急地补上一句,“带进来吧。”
苏遮月身旁两个婢女正要动手,那婆婆看到苏遮月满身的脏污,又道:“这女子方才淋了雨,全身都脏污不堪,是否要带她去清洗一下?”
正说着,又是一声雷劈在空中炸开,青光闪烁。
苏遮月已是经了一夜的雷,此时依然习惯雷声,却见到面前这位表夫人整个人都被雷吓得颤了一下,目光露出惊恐之色,急切说道,“不…”一字出口,她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来不及了,带她进来!”
婆婆没再二话,两名婢女带着苏遮月进到那间正房。
这间大概是船上最大的屋室,比苏遮月她们住的宽敞不知多少,内间有门分隔内外,外间许多婢女还在忙碌,她们一路走到里间。
那年轻妇人走在前面,将门扇推开,一阵砭人肌骨的冷风吹来,苏遮月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整个屋子堆满了盆和瓦罐,数不清的烛火在其中摇曳,照亮了整个屋子,是红色的长条符咒,贴满了墙壁,窗户,梁柱……密密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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