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针,刺在城市的皮肤上,也扎进我的神经末梢。
整座城市仿佛被浸泡在墨水瓶里,湿冷、沉重,连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气。
站台的顶棚漏着水,一滴一滴砸在脚边的积水里,像是某种倒计时的节拍。
我站在那儿,风衣裹紧肩膀,却仍挡不住那股从地底爬上来似的寒意。
手表显示23:47。
十三分钟。
末班107路,就快来了。
我从不坐这趟车。
它像一条被遗忘的血管,在城市深夜的暗处缓缓蠕动。
平日里,我有车,有同事顺路,哪怕打车也从不缺选择。
可今晚不同。
项目结案,我熬到凌晨,地铁早已收班,打车软件反复刷新,屏幕上只冷冷写着:“附近无车”
我站在写字楼阴影下,像被世界遗弃的孤魂。
107路,是唯一的出路。
可它也是传说中的“鬼线”
公司里有个老行政,总在茶水间压低声音讲:这趟车,夜里常载不该载的人。
有人说上车时明明有五个乘客,下车时只剩三个;有人说司机中途换了脸,却没人察觉;更有人下车后,发现自己站在十年前住过的老屋门前,母亲还在阳台上晾衣服,可母亲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我向来嗤之以鼻。
我是林晚,心理学硕士,论文写的是“群体性幻觉的成因与认知错觉的边界”
我信数据,信逻辑,信大脑如何被环境欺骗。
鬼?那不过是人类对未知的投射,是恐惧的具象化。
可此刻,当那辆墨绿色的公交车从雨幕深处缓缓驶来时,我竟感到喉咙发紧。
它不像现代公交,更像从九十年代逃逸出来的遗物——车身斑驳,漆皮剥落,车灯昏黄如将熄的烛火。
车牌上的“107”
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从金属上脱落。
引擎声低沉而滞涩,像一头疲惫的老兽在喘息。
车门“嗤”
地一声打开,仿佛从肺里吐出一口冷气。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