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终南秘辛
晨曦艰难地刺破铅灰色云层,吝啬地洒下几缕惨淡的光斑,落在终南山坳深处秦风简陋的道庐后院。
秦风盘膝坐在一块冰冷坚硬的黑赭色山岩上,衣衫褴褛,沾满泥污和干涸的血迹。
他面颊深陷,颧骨高耸,嘴唇因干裂而泛白,唯有一双眼睛,沉淀着超越**的疲惫与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对生存的极致专注。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撕裂般的隐痛,那是强行平衡体内两股狂暴真元——灼热躁动的太虚真元与冰冷刺骨的死寂真元——留下的残酷烙印。
他缓缓闭上眼,意念沉入识海。
那里,不再是混沌的黑暗,而是一片微缩的、布满裂痕的灰色星云,中心处,《太虚归藏诀》的混沌符文如同一个濒临破碎的星辰,正缓慢而艰难地旋转着。
随着符文的转动,一股无形的、带着掠夺气息的微弱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周身三丈之地。
道庐后院本就不多的几株杂草、几丛灌木,仿佛瞬间被无形的吸管插入,它们残存的那一丝微薄到近乎虚无的生机,被强行剥离、抽走!
肉眼可见的,草叶边缘迅速卷曲枯黄,灌木枝干失去最后的光泽,化作一缕缕比蛛丝还细、驳杂不纯的生气流,如同涓涓细流,汇入秦风干涸枯竭的经脉。
这过程带来的不是滋养的舒畅,而是更深沉的痛苦与空虚。
效率低得令人绝望,如同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用舌头舔舐石缝里凝结的、咸涩的露珠。
但这却是秦风在这片“绝灵之地”
维持引气境界、避免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彻底崩溃的唯一途径。
“窃源……”
秦风喉头滚动,发出沙哑的低语,像砂纸摩擦。
他睁开眼,目光越过道庐残破的篱笆,投向虎跳峡深处那片被浓雾笼罩、人迹罕至的险地。
体内,太虚真元如同烧红的烙铁在经脉中奔流,死寂真元则像冰封的毒针紧随其后,每一次力量的流转都带来刮骨钢刀般的剧痛。
这脆弱的平衡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随时可能断裂。
他需要更强、更稳定的能量源来加固它,甚至……去触碰那虚无缥缈、却又如同救命稻草般的筑基之境。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渴求,更是生存的本能,是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挣扎。
秦风的身影如同融入山影的幽灵,在嶙峋怪石与枯朽古木间穿行。
引气初成带来的五感强化,让这片死寂的山谷在他感知中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能清晰捕捉到数里外山涧一滴水珠落石的脆响,能分辨出风中混杂的数百种细微气味——腐叶的酸败、岩石的土腥、某种微小昆虫的腥甜……而《太虚归藏诀》赋予他的,是对“异常能量源”
的本能牵引。
死寂之气、煞气、地脉深处微弱的搏动、乃至极其稀薄的灵机,都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在他感知的边缘若隐若现。
掌心那块温热的玉简残片,则像是一个低功率的罗盘,在特定范围内,能提供更精准的指向。
循着玉简一丝微弱的、指向阴冷方位的悸动,秦风来到峡谷一处背阴的陡坡下。
几根歪斜断裂的巨大石柱半埋在腐殖土中,如同巨兽的残骸。
石柱非方非圆,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风化的痕迹。
秦风走近,伸手拂去一块石柱表面的苔藓,露出下面深深刻画的纹路。
线条粗犷扭曲,充满蛮荒气息,并非道家正统的云篆雷纹,反而夹杂着类似甲骨文的星象符号和狰狞的兽形图腾。
指尖触碰冰冷粗糙的石面,一股极其微弱、仿佛跨越了万载时光的苍凉悲怆感,顺着指尖悄然渗入,瞬间被体内贪婪的死寂真元吞噬同化。
玉简微微震动,传递来模糊的意念:【古祭·星引残迹·能量枯竭】。
秦风心中凛然,这绝非道佛遗迹,更像是某种更古老、更原始的巫祭痕迹。
离开石阵,秦风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庚金锐气,如同黑夜中的一点寒星。
他屏息凝神,循着这丝锐气,在一处岩缝茂密的苔藓丛中,发现了一只指甲盖大小、近乎透明的淡金色甲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