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修神 第91章 山坳薄田，夜润禾苗

山坳薄田，夜润禾苗

青木山脚下的张老丈，是清辉元君祠最早一批信徒，也是最虔诚的一个。他家就住在山坳口的两间土坯房里，紧挨着元君祠的后山墙，每日清晨都能听见祠里传来的晨钟与诵经声，这声音陪着他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前年开春，儿子张二郎进山打猎，想多攒些皮毛换钱给老母亲抓药，却不料在深山里遇上了一头暴怒的熊瞎子。躲闪不及间，儿子被熊瞎子一爪子拍中了右腿，骨头断了两根，虽侥幸捡回一条命，却落下了终身残疾，走路一瘸一拐，再也不能进山打猎、下地重活。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塌，老母亲本就体弱多病，经不起这打击，一病不起，没过半年便撒手人寰。

家里只剩下张老丈和残疾的儿子，日子一下子跌到了谷底。靠着屋后那几分薄田，再加上张老丈每日上山打柴换些零钱，母子俩才勉强糊口。可儿子的腿时常疼得钻心，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需要常年抓止疼药缓解，那点微薄的收入，除去口粮，几乎全用在了买药上，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连顿热乎的白面馒头都难得吃上一次。

这日傍晚，夕阳西下，余晖将青木山的影子拉得很长。张老丈揣着怀里仅有的几个冷硬的窝头，那是他和儿子今日的晚饭，一步步挪到了元君祠。他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头发花白凌乱，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枯瘦的手背上布满了裂口，还沾着些许泥土。

进了祠门，他径直走到清辉元君的神像前，缓缓跪下，膝盖触碰到冰凉的青石板，却丝毫没有在意。他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摸着神像底座，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能给她一丝慰藉。张老丈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元君娘娘，求您发发慈悲……”

话刚出口，便哽咽了一下。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我儿腿疾缠身，日日受苦，家里就靠那几分薄田过日子。开春后，求您让我那几分田能有个好收成，哪怕只是多收几斗粮食，也好给我儿抓副止疼药，让他能睡个安稳觉……”

她没说多少话，也没有过多的祈求，只是把心里最朴实的愿望说了出来。说完，对着神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得发红，然后便默默起身，拖着疲惫的脚步，一步步走出了元君祠，消失在渐渐浓重的夜色里。

她不知道，就在她诉说心愿的时候，端坐于云床之上的杨欢，神念早已随着她的脚步，飘到了山坳里的那片薄田。神念所及，田地里的景象一目了然：那片土地贫瘠得泛着淡淡的白色，土壤里几乎没什么养分，土块硬得像石头，一捏都硌手。田边不远处有条小溪，可距离太远，根本无法引水灌溉，这片田说白了就是靠天吃饭，风调雨顺之年尚能收些口粮，若是遇上旱涝，便可能颗粒无收。

当夜，月色清明，一轮皓月挂在中天，银辉洒满大地，青木山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清辉之中。杨欢望着窗外的月色，心念微动，缓缓引动太阴星的清辉，将其凝聚成一缕缕柔和的光晕，又从自身神格中抽出一丝温和的生长愿力，与太阴清辉相融，化作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的“雨丝”，悄无声息地飘向山坳里的那片薄田。

这“雨丝”不似寻常雨水那般粗犷，而是带着沁人心脾的清凉与生机，轻轻落在干涸的土地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那生长愿力更是温和至极，不催禾苗疯长，只慢慢渗入土中，如同温柔的手掌，一点点化解着板结的硬块，让贫瘠的土壤变得疏松肥沃；同时，愿力又轻轻引着地下深处的泉水，顺着土壤的缝隙，一点点往田边挪了几分，在田埂下悄然形成了一道隐形的水脉，为禾苗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水分滋养。

做完这一切，杨欢便收回了神念，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悄然孕育的生机。

开春后，天气渐渐转暖，到了播种的时节。张老丈扛着锄头，带着种子，一步步来到田边。她原本没抱太大希望，只想着尽人事、听天命，能收多少是多少。可当她走到田边，一低头，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往日里总是稀稀拉拉、长得枯黄瘦弱的秧苗，今年竟长得绿油油、齐刷刷的，一片生机勃勃。秧苗的叶片肥厚饱满，透着鲜亮的绿色，秆子也长得壮实挺拔，风一吹，连片的绿浪翻滚，晃得人眼晕。田地里的土壤，也变得松软湿润，再也不是往日那般坚硬硌脚。

张老丈慢慢蹲在田埂上，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摸着那些嫩绿的秧苗，冰凉的叶片带着鲜活的生机，触得她心头一热。老泪瞬间顺着满脸的皱纹往下淌，滴落在松软的土壤里。她张了张嘴，嘴里反复念叨着：“是元君娘娘保佑，是娘娘保佑啊！这下好了，我儿有救了，今年一定能多收粮食，给我儿抓最好的止疼药！”

自此之后，张老丈的虔诚更是发自肺腑。她每天清晨天不亮就起床，提着水桶，拿着扫帚，先去元君祠前打扫庭院、擦拭台阶，把神像前的每一寸地方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才去田里劳作。她逢人便说清辉元君的好，说起那片田的变化，说起元君娘娘的慈悲，眼里满是感激与敬畏。那股子不加修饰的虔诚，比任何晦涩的经文都要动人，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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