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遇仙记 第141章 桂下论器听仙曲，云阶拾趣话人间

《簪引月华：文波的广寒梦》

七律?广寒夜聚

桂魄凝辉漫玉阶，仙音乍起落花来。

笛吹秋水惊鸿影，袖卷寒香入我怀。

儿女灯前温旧梦，夫妻月下话新裁。

瑶池纵有千般景，不似今宵共玉台。

文波的指尖方触及那柄嵌月短笛，一阵清润的风自桂树间穿过，拂动嫦娥广袖上绣着的银蟾暗纹，漾开一片朦胧光晕。她垂眸望向丈夫掌中的玉笛，素手轻抚笛尾那弯月牙形的佩饰，声若浸透月华的流水：“此笛名曰，原是西王母座前青鸟衔来。若以半盏桂花露润唇而吹，可引月中流霜作和鸣之韵。”

文波将短笛轻抵鼻尖，果然嗅得一缕清冽甘芳，似玉髓含香，沁人心脾。抬眼时，见儿子星辞立在桂荫深处，玄色衣袂随风翻飞，七星剑穗在青石上投下细碎影痕。“既是仙家至宝，当配绝响清音。”星辞话音虽仍带着惯常的刚劲，目光掠过笛身时却含期待，“父亲既通音律，何不试奏一曲？”

七仙女正倚着雕花月栏把玩流苏，闻言轻抚云鬓，步摇金声与笑语相和：“星辞说得是。前日在瑶池闻笙，总觉得过于庄重，倒想听听这广寒仙笛的妙音。”她眼波流转间望向文波，笑意温软，“若奏得精妙，我便教您折取逐月花——此花逢月升而绽，瓣间缀着星子碎光呢。”

哪吒踏着风火轮绕树三匝，忽地悬停岳父身侧，混天绫如霞光拂动：“爹爹快吹！东海潮声虽壮，不及仙乐空灵。待曲终，我带您去看月海碎玉滩，那儿踩着会发光的石子，比我的混天绫还耀眼！”

文波被众人说得心动，指腹轻抚笛孔，转首寻女儿月眠。她正坐在白玉阶前捧着桂花茶，见父亲望来，抿唇轻笑，眼角藏俏：“爹莫紧张。听闻太白先生醉后借笛，一曲《月下独酌》险些将玉笛掷入月海——您可莫学他癫狂。”

满座皆笑，嫦娥纤指为丈夫整理衣襟，笑纹如水面涟漪：“太白曲中自带人间酒香，反比仙音更添生气。你若愿意，不妨奏支尘世曲调，让我们也品品烟火滋味。”

文波颔首应允，横笛唇畔试音。清越笛声乍起，惊得桂树簌簌落英，粉白花瓣如雪飘向云阶。他阖目凝神，江南秋夜渐次浮现——石桥流水潺潺，巷口灯笼摇曳，窗内书声相和。指随心动，《秋江夜泊》自笛孔流淌而出。

初时笛音澄澈如秋江映月，中段忽转轻快似渔火照夜，尾声渐归宁静，唯余江风轻叩船篷。待余音散入桂影，阶前静默片刻，七仙女率先抚掌，金摇脆响混着笑语：“好个《秋江夜泊》！竟让人想起昔年与星辞同游姑苏，见着的点点渔火，比瑶池画舫更惹人眷恋。”

星辞收剑入鞘，眉宇间冰雪初融：“曲中有画，画中含情。父亲此曲，较天界《云韶》更慰人心。”

哪吒搔搔发顶，风火轮光晕渐柔：“我虽未见过人间秋江，这笛声倒像幼时在陈塘关，偎着母亲听故事的光景，暖融融的——恰似如今全家相守广寒宫。”

月眠放下茶盏行至母亲身旁，仰面望月：“爹爹笛音该称穿云透月才是。方才激越处，连月中桂影都随之摇曳呢。”但见琉璃月色间，虬曲桂枝果然正应和着余韵轻颤。

嫦娥执起文波的手，暖意自相触的指尖蔓延：“你这曲吹活了人间秋夜，也暖了千年清寒。若不嫌简陋，且随我去揽月亭小坐，那儿可瞰月海全景，我再沏壶月华茶，与你细说宫中旧事。”

文波紧握妻子玉手，笑望儿女：“都同去吧，难得这般团圆。”

七仙女挽住月眠笑道：“正想听母亲说西王母赠笛的典故呢。”星辞与哪吒齐声应和，一家人踏着碎玉铺就的云阶徐行。月华浸染衣袂，将身影拉作修长墨痕，笛韵混着笑语落步声，在桂香氤氲间织就广寒宫最温存的夜曲。

行至半途，文波忽止步，自袖中取出折叠笺纸递与嫦娥：“前日在碎玉滩拾得墨石，心有所感题了阕小词，聊表心意。”

嫦娥展笺，见《鹧鸪天·赠内子》墨迹犹新：“桂树裁云覆玉阶，月波轻漾照仙钗。笛吹秋夜江声远，袖拢清辉月影来。 寻旧梦，话新怀，人间天上共徘徊。若教此境长留驻，不羡瑶池不羡台。”

她轻声吟诵，眸中漾开温柔水光，将笺纸仔细收进袖袋，臻首轻倚丈夫肩头：“这阕词比月华更暖。广寒宫千年寂寥，直至今日方得人间烟火气。”

谈笑间已至揽月亭。亭栏缠绕的逐月藤正舒卷银灰叶片，花苞次第绽放，瓣上星光与明月交辉，恍若碎银河倾泻。石桌陈设的白玉茶具泛着莹润光泽，茶炉青烟袅袅，茶香桂气交融，将一家人的身影裹进融融暖意里。

正是：

仙家玉笛落凡声，吹彻秋江夜泊情。

桂影摇香云阶暖，原来月殿即蓬瀛。

本章完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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