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钢铁集团改制后的第一次职工代表大会,在厂区大礼堂举行。主席台上,周国华与李永锋分坐两边,中间是主持的秦墨。台下,上千名工人黑压压坐了一片,空气里弥漫着不安和期待。
“改制协议签了,接下来怎么走,今天请大家敞开了说。”秦墨的开场白简短直接,“有什么顾虑,有什么建议,有什么要求,都说出来。改革要成功,离不开在座每一位的支持。”
会场沉默片刻,一个老工人站起来,声音有些发颤:“秦书记,我不懂什么混改不混改。我就想知道,我今年五十三了,在厂里干了三十年,明年还能不能拿到退休金?”
这个问题像打开了闸门,工人们的问题涌了上来:
“新公司还承认我们的工龄不?”
“岗位优化,会不会把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先优化掉?”
“说是职工持股,我们普通工人能有多少股份?”
“生产线升级了,我们跟不上新技术怎么办?”
问题尖锐而现实。周国华几次想插话,被秦墨用手势制止。李永锋皱着眉头记录,民营资本的效率逻辑与工人对稳定的渴求,在这里激烈碰撞。
秦墨听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向周国华:“周书记,你是老江钢人,你说说,如果按老路子走下去,江钢还能撑几年?”
周国华张了张嘴,最终沉重地说:“不瞒大家,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最多三年,江钢就得申请破产。”
台下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秦墨又看向李永锋:“李董,你是新股东代表。你说说,如果完全按市场化操作,这些老师傅,你打算怎么安排?”
李永锋推了推眼镜,实话实说:“按市场规律,部分岗位肯定要精简。但秦书记、周书记和我商量过,我们不能简单‘一刀切’。我们的想法是,设立转型发展基金,用于职工培训、转岗安置。愿意学的,我们送出去培训;想退的,依法依规给予补偿;还能干的,我们尽量安排合适岗位。”
“具体方案呢?”台下有人喊。
秦墨示意工作人员分发一份厚厚的文件——《江钢职工安置与转型发展实施细则(征求意见稿)》。他解释道:“这份细则,是政府、企业、职工代表三方一起草拟的。核心是几条:第一,全员签订新劳动合同,工龄连续计算;第二,设立不低于两个亿的转型基金,专门用于职工培训和安置;第三,管理层和职工代表共同组成‘职工持股会’,确保职工股权有代言人;第四,承诺三年内不大规模裁员,通过自然减员、内退、转岗等方式逐步优化。”
会场安静下来,只剩下翻动纸页的声音。这份细则,比工人们预想的要细致得多。
“但是,”秦墨话锋一转,“改革要成功,光有保障不够,还得有发展。江钢要活下去、活得好,就必须提质增效。这意味着,有的人要离开熟悉岗位,去学新东西;有的人要接受更严格的考核;整个厂,要经历一段阵痛期。”
他站起来,走到台前:“我知道,这不容易。但请大家想想,是守着一条注定沉没的船,大家一起沉下去好,还是咬牙换条新船,哪怕颠簸点,但能开向更好的未来好?”
台下,陈永贵缓缓站起来:“秦书记,理是这么个理。可我们这些老家伙,学新东西慢啊……”
“陈师傅,”秦墨认真地看着他,“厂里准备成立‘技师工作室’,就请您这样的老师傅牵头,把几十年的经验传下去。这不是负担,这是财富!”
掌声,从角落响起,渐渐连成一片。秦墨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但人心,开始焐热了。
几乎在江钢职代会召开的同时,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资本市场悄然打响。
香港,郑国权的办公室。巨大的显示屏上,江南省几家重点上市公司的股价走势图剧烈波动。
“第一波做空,效果不错。”年轻分析师汇报,“江钢跌了百分之八,明州纺织跌了百分之十二,连带整个‘江南板块’都受拖累。”
郑国权摇晃着红酒杯,嘴角带着冷笑:“这才刚开始。通知内地,把第二波‘料’放出去。重点攻击他们的混改,就说国资流失、职工权益受损。记住,要通过那些‘公知’、‘财经评论员’的嘴说出来,要显得‘客观中立’。”
“另外,”他补充道,“查一下江南省最近有没有什么大的融资计划。如果有,就在关键时刻给他搅黄了。”
“明白。”
内地,舆论战首先在网络上发酵。几个拥有百万粉丝的财经博主,几乎同时发布“深度分析”,质疑江钢混改的合规性,暗示国资被贱卖,职工权益无法保障。文章数据详实,引经据典,极具迷惑性。
紧接着,几家境外媒体跟进报道,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江南省国企改革陷入混乱?》《混改还是“混”改?》《数万工人恐成改革牺牲品》……
负面舆情如野火燎原。江钢刚刚企稳的股价再次暴跌,明州纺织等公司也受牵连。更严重的是,江南省正在洽谈的一笔境外银团贷款,对方突然以“营商环境存在不确定性”为由,要求暂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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