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药碾子正“咯吱咯吱”转着,把苍术碾成细细的粉末。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扶着位老太太走进来,老太太戴着厚厚的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红通通的,手里紧紧攥着块手帕,一进门就对着陈砚之比划,喉咙里发出“啊啊”的模糊音。
“陈大夫,我妈这嗓子哑了三年了。”女人眼圈泛红,把老太太的口罩摘下来,露出的嘴唇干裂起皮,“一开始就是感冒咳嗽,咳完就哑了,以为过几天能好,谁知道越来越重,现在除了‘啊’啥也说不出来,去大医院查了,说声带没问题,就是发不出声。”
老太太急得直拍桌子,喉咙里的“啊啊”声越来越响,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
林薇赶紧递过杯温水,又抽出纸巾给老太太擦眼泪:“阿姨您别急,慢慢说,说不出来比划也行。”她伸手轻轻按在老太太的喉结处,“这儿摸着有点硬,吞口水的时候疼不疼?”
老太太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抓起林薇的手往自己胸口按——那里闷闷地鼓着气,像有团东西堵着。
陈砚之放下手里的戥子,翻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手指在“铁笛丸”那页停住,指尖敲了敲纸页:“这病叫‘金实不鸣’,是肝气郁结,痰气堵了喉咙。就像笛子被湿气浸了,吹不出清亮的音。”他抬头问女人,“阿姨是不是爱生闷气?或者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女人愣了愣,随即点头:“对对对!我爸走得早,我妈总一个人憋着,有啥不开心也不说,就自己扛着,前阵子跟邻居吵了架,回来就哑得更厉害了。”
“这就对了。”林薇拿出银针,在酒精灯上烤了烤针尾,“气郁生痰,痰堵喉咙,就像水管被淤泥堵了,水怎么也流不畅。我先给您扎几针,通通气。”她捏着银针,精准刺入廉泉穴、天突穴,又在太冲穴扎了一针,“廉泉穴通喉咙,天突穴化痰,太冲穴疏肝气,就像给堵住的水管清淤。”
老太太被扎得脖子一梗,喉咙里突然发出“呃”的一声,虽然还是模糊,却比刚才的“啊啊”清晰了点。她惊喜地睁大眼睛,拉着林薇的手比划,意思是舒服多了。
陈砚之这时已经抓好了药,一边包药一边解释:“铁笛丸的底子,我给您加了两味药。”他指着纸包里的药材,“诃子肉6克,能敛肺下气,就像给跑偏的气拽回来;青果10克,利咽生津,好比给干渴的喉咙浇点水;再加木蝴蝶6克,这药能疏肝解郁,还能利咽,像给堵着的气开个小口。”
他把药包递给女人:“这药得噙化,像含糖似的慢慢咽,别嚼。一天含三次,一次一丸。另外我再给您配个煮水的方子,”他又写了张方子,“苏叶6克,陈皮6克,佛手6克,煮水当茶喝,能疏肝理气,就像给闷着的屋子开扇窗。”
爷爷端着刚泡好的胖大海茶走进来,递给老太太:“丫头,尝尝这个,胖大海泡的,润喉咙。”他坐在老太太对面,指着窗外的老槐树:“这树啊,要是被绳子勒紧了,枝子就蔫蔫的,解开绳子,立马就舒展了。人也一样,心里的结解开了,气顺了,嗓子自然就亮了。”
老太太捧着胖大海茶,小口抿着,突然喉咙里发出“谢……谢”的模糊音,虽然还不清楚,却让女人瞬间红了眼眶:“妈!您能说话了!”
老太太也激动得抹眼泪,拉着陈砚之的手比划,意思是太神奇了。
“还得调心。”陈砚之笑着摆手,“以后有啥不开心别憋着,跟闺女说说,或者出去跳跳广场舞,把气散出去。”他又对女人说,“多陪阿姨说说话,让她把心里的结打开,比吃药管用。”
林薇起了针,老太太试着清了清嗓子,居然清晰地说出“谢谢”两个字,虽然声音还有点哑,却足够清楚。她拉着林薇和陈砚之的手,眼泪掉得更凶了,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女人掏出手机要付钱,被陈砚之按住:“先让阿姨把药吃完,好了再说。”他指了指药包,“这药得吃半个月,中间要是觉得嗓子发紧,就按林大夫教的,揉按太冲穴,左边揉完揉右边,每次揉三分钟,比发脾气管用。”
老太太临走时,又试着说了句“再见”,声音虽然还有点沙哑,却稳稳当当的。女人扶着她,一步三回头地说:“过几天我带妈来给你们送锦旗!”
看着她们的背影,爷爷摸着胡子笑:“这就叫‘解铃还须系铃人’,药是引子,心里的结解开了,啥病都好得快。”
陈砚之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放回书架,药香混着胖大海的清甜味在屋里漫开。林薇收拾着针具,指尖还沾着点艾草的味道:“其实最难治的不是病,是心里的疙瘩。”
阳光透过药柜的玻璃门,照在那些排列整齐的药材上,像撒了层金粉。葆仁堂的铜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个背着书包的学生,捂着肚子皱着眉——新的故事,又在这针药香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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