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药香混着初秋的桂花香飘出巷口时,陈砚之正在柜台后核对新到的药材。林薇刚把晾干的艾绒收进陶罐,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捂着胳膊闯进来,袖子卷得老高,露出的小臂上布满了成片的红疹子,有的地方已经被抓得渗出血丝,看着触目惊心。
“陈大夫!林大夫!快救救我!”男人急得额头冒汗,说话时胳膊不自觉地往身后藏,“这疹子都半个月了,越抓越痒,夜里根本没法睡,药膏抹了七八种都不管用,西医说是湿疹,吊了三天水也没见好!”
陈砚之放下手里的戥子,示意男人把胳膊伸过来。他指尖轻轻按在疹子边缘,触感滚烫,疹子连片红肿,中间还带着细密的水疱。“痒的时候是不是像有小虫子在爬?”
男人猛点头:“对对对!尤其到了晚上,痒得能把自己抓醒,有时候痒狠了恨不得拿开水烫才舒服——当然我没敢真试。”
林薇已经取来消毒棉擦了擦男人的皮肤,又摸了摸他的手腕:“脉象浮数,舌红苔黄腻,这是湿热下注没错了。”她转头对陈砚之眨眨眼,“是不是该用《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的消风散?”
“正是。”陈砚之从药柜里抽出自带香气的荆芥穗,“不过得加减几味。你看他疹子渗水,抓痕里带着黄水流,是湿重于热,原方里的石膏得减半,再加些利湿的茯苓皮和车前子。”他一边说一边称药,戥子刻度打得精准,“荆芥10克,防风10克,这俩是祛风的先头兵,能把皮肤里的邪风赶出去;蝉蜕6克,它轻浮得很,专往皮肤缝里钻,带着药劲儿去抓那些小疹子;苦参15克,黄柏10克,这俩是燥湿的好手,对付黄水最管用。”
男人听得发愣:“大夫,这药喝着会不会很苦啊?我从小怕吃药。”
“加了3克甘草调和,”陈砚之笑着把药包好,“煎的时候扔两颗蜜枣进去,甜丝丝的。对了,煎药得用砂锅,水没过药面两指,大火烧开了转小火,煎出两碗,早晚各喝一碗。”
林薇这时已经拿出了银针,酒精灯上烤过的针身闪着亮:“我给你扎几针辅助一下,能快点止痒。”她捏起一根银针在男人胳膊上比划,“曲池穴在肘弯里,扎这里能清血热;血海穴在膝盖内侧,专门治皮肤痒;还有三阴交,健脾利湿,让湿气从小便走。”
男人往后缩了缩:“扎针疼不疼啊?我晕针呢。”
“就像蚊子叮一下,”林薇举着针在他胳膊上轻轻点了点,“你看,我先给你揉揉穴位,放松点——”话音未落,银针已经精准刺入曲池穴,男人“咦”了一声,只觉酸麻感顺着胳膊往上窜,倒真没觉得疼。
“这就对了。”林薇又飞快扎了血海和三阴交,“留针二十分钟,期间要是觉得痒得厉害就告诉我,我给你捻捻针。”
男人盯着胳膊上的银针,忽然笑了:“真不疼!就是有点酸,像干活累着了似的。”
陈砚之这时正在写注意事项,闻言抬头道:“这疹子最怕烫水烫、肥皂搓,你是不是没少犯忌讳?”
男人挠挠头:“嘿嘿,前几天痒得受不了,我用热水冲了冲,当时是舒服点,过后更痒了。”
“傻小子!”门口传来爷爷的声音,他背着个竹筐刚从早市回来,筐里的新鲜菱角还带着泥,“这就像地里的野草,你越用开水浇,它长得越疯!湿热裹在皮肤里,你再添把火,可不就更糟了?”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爷爷说得是。那我这痒啥时候能好啊?”
“你配合着来,三天就能见轻。”爷爷放下竹筐,蹲在男人旁边,拿起他没起疹子的胳膊比划,“你看这皮肤,就像潮乎乎的墙角,不通风还老浇水,能不长霉斑吗?陈大夫的药是帮你把潮气往外赶,小林的针是给墙角开小窗户透气,双管齐下,霉斑很快就掉了。”
林薇正在给银针捻转,闻言补充:“对了,煎药剩下的药渣别扔,加水煮开了晾温,用纱布蘸着洗胳膊,就像给皮肤喂营养餐,内外一起治。”
男人连连点头,忽然吸了吸鼻子:“这药包里的味儿还挺好闻,像薄荷糖似的。”
“这里面有防风和荆芥,自带清香味儿。”陈砚之把写好的纸条递给他,“这是忌口单,辛辣的、海鲜、牛羊肉都别碰,忍不住了就嚼两颗生花生。”
“那我能喝酒不?晚上跟哥们儿约了……”
“想都别想!”爷爷瞪他一眼,“酒是穿肠的火,你这皮肤正着火呢,再灌酒不是火上浇油?”他拿起个菱角往男人手里塞,“吃这个!菱角清热利湿,比啥都强。”
男人啃着菱角,忽然觉得胳膊上的痒劲儿轻了不少,低头一看,红肿的疹子好像真的消下去一点。“哎?这针起效这么快?”
“那是自然。”林薇正慢慢起针,动作轻得像拈羽毛,“气血通了,湿毒就有地方跑了。对了,回去穿宽松点的棉衣服,别让料子磨着疹子,就像给伤口盖软棉被,得舒服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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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跟着爷爷学中医请大家收藏:()跟着爷爷学中医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陈砚之在一旁补充:“药一天煎一副,早晚空腹喝,喝的时候别兑凉水,晾到温温的正好。要是喝了药觉得尿多,别担心,那是湿气在往外排。”
男人拿着药包站起来,胳膊上的疹子虽然还红着,但确实不怎么痒了,走路都轻快了些。“太谢谢你们了!这葆仁堂真是我的救星!”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药渣洗的时候要不要加啥?”
“不用,原汁原味最好。”林薇挥挥手,“记得别用肥皂洗胳膊,就用清水冲,三天后再来复诊,保准好大半。”
爷爷蹲在门口剥菱角,看着男人的背影笑:“这小伙子,痒得直蹦的时候跟猴儿似的,现在倒像揣了定心丸。”他把剥好的菱角往陈砚之手里塞,“你这消风散用得巧,加了茯苓皮,比原方更对他的症。”
“还是林薇的针快,”陈砚之咬了口菱角,清甜的汁水溅在嘴角,“刚扎下去他就不挠了,这针药配合,比单打独斗强多了。”
林薇正用酒精棉擦银针,闻言笑:“还不是你方子开得准?我这针也就是帮着通通路。对了,刚才看他舌苔黄腻得厉害,明天要不要再加点茵陈?”
“可以,加10克茵陈,利湿退黄正好。”陈砚之拿起戥子,“下次遇到这种湿毒疹,就按这个路子来,准没错。”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药柜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陈砚之核对药材的声音、林薇擦拭银针的轻响,混着爷爷剥菱角的“咔嚓”声,像一首温和的曲子。忽然又有人推门进来,是个抱着猫的老太太,猫耳朵上结着痂,正不停地用爪子挠耳朵。
“陈大夫,您给瞅瞅我家花花,这耳朵都快挠破了,是不是长癣了?”
陈砚之放下戥子迎上去,林薇已经找出了耳镜。葆仁堂的故事,总在这样细碎又温暖的瞬间里,慢慢往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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