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刚漫过葆仁堂的窗棂,药香混着晚风飘到街角时,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撞开了门。孩子约莫五岁,脸憋得通红,每咳一声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发出“空空”的闷响,身子弓成个虾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陈大夫!林大夫!救救孩子吧!”女人声音劈了叉,把孩子往诊床上放时手都在抖,“白天还好好的,傍晚突然就咳成这样,咳得直翻白眼,药店买的止咳药全吐了!”
陈砚之刚把晾干的药草收进柜里,闻声快步过来,手指搭在孩子腕脉上,另一只手轻轻掀起孩子的眼皮——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张嘴我看看。”他声音稳得像秤砣。
孩子咳得说不出话,林薇递过一杯温水:“慢慢喝两口,别怕。”等孩子缓过劲,陈砚之借着窗外的光仔细看了看,喉咙又红又肿,扁桃体肿得快把嗓子眼堵住了。“咳嗽时是不是像小狗叫?”他问。
女人连连点头:“对对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狗,‘空空’地叫,听着人头皮发麻。”
“是急性喉炎。”陈砚之翻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指尖在“麻杏石甘汤”那页顿住,“这病来得凶,孩子喉咙肿得厉害,得先通开气道。林薇,你先扎针。”
林薇已经消好毒,取了三枚短针:“少商、商阳放血,再扎天突。”她捏着孩子的手指,在指甲根旁的少商穴轻轻点刺,挤出几滴黑血,“这俩穴放血能快速消肿,就像给堵住的水管捅个小孔透气。”
孩子疼得咧嘴想哭,却被咳意顶了回去,小脸涨得更红。林薇又在天突穴浅浅刺入一针,手法轻得像羽毛扫过:“这针能顺气,让他咳得轻松点。”
果然,几秒钟后,孩子的咳嗽声虽然还急,但闷响轻了些,能喘上半口气了。
陈砚之已经抓好药,正在药房门口的小炉上煎着:“麻杏石甘汤加味。麻黄6克(先煎去沫),这味是‘开路先锋’,能把肺里的热邪往外透;杏仁8克,降气止咳,就像给狂奔的野马拉缰绳;生石膏20克(打碎先煎),专清肺热,好比给烧红的锅底泼凉水;甘草5克,调和诸药。”
他边搅药汁边说:“再加射干10克、山豆根6克,这俩是治喉痹的能手,专消喉咙的肿,像给红肿的扁桃体‘冷敷’;桔梗8克,能把药气往上引,直攻喉咙,就像给子弹装了瞄准镜。”
女人看着药锅咕嘟咕嘟冒泡,急得直搓手:“陈大夫,这药得煎多久?孩子快扛不住了。”
“别急,这是急病,得用‘急火煎’。”陈砚之把火调大,“麻黄先煎5分钟去浮沫,再加石膏煎10分钟,最后放其他药,总共20分钟就行,跟煮面条似的,不能焖太久,不然麻黄的劲儿就跑了。”
爷爷端着刚熬好的小米粥从里屋出来,看见这情景,往孩子嘴边递了勺粥:“来,抿一小口润润喉。这喉炎啊,就像冬天窗户上结的冰花,看着吓人,其实是屋里太潮、外面太冷冻出来的。孩子白天穿少了着凉,又吃了两块奶油蛋糕,内热外寒一裹,喉咙不肿才怪。”
孩子果然抿了两口粥,没再吐。林薇起了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烧也退了点,刚才38度5,现在38度了。”
“爷爷这比喻准。”陈砚之把煎好的药汁过滤出来,倒在小碗里,“这药得趁热喝,有点苦,但能把喉咙里的‘冰花’化开。”
女人赶紧接过来,吹了吹喂给孩子。药汁刚进嘴,孩子皱着眉想推,却被一股气顺了下去,没一会儿,咳嗽的间隔明显变长了。
“真管用!”女人惊喜道,“刚才咳得停不下来,现在好几秒才咳一下。”
“这药就像给喉咙开了条‘应急通道’。”陈砚之收拾着药渣,“但得连喝三天,一天三次,别断。另外,别给孩子穿太厚,就像屋里开着暖气还盖棉被,热邪散不出去,病怎么好?”
林薇补充道:“多给孩子喝温水,就像给干烧的锅添点水,别让喉咙太干。零食别吃了,尤其是薯片、巧克力,那是给喉咙‘添柴’呢。”
爷爷把粥碗递给女人:“煮点白萝卜水当茶喝,白萝卜能通气,就像给屋子开个小窗,让热邪有地方跑。”
夜里九点多,女人发来微信,说孩子已经睡熟了,中间只咳了两次,呼吸也平稳了。陈砚之看着信息笑了笑,林薇正在给针具消毒,抬头问:“明天这孩子再来吗?”
“不用,药跟上就行。”陈砚之合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这急喉炎来势猛,去得也快,针药跟上,三天准好。”
窗外的月光淌进药房,照着架子上一排排药罐,空气里的药香比平时更浓些。林薇擦着银针,忽然笑了:“刚才那孩子放血时没哭,扎天突穴反而笑了,说像羽毛挠痒痒。”
陈砚之也笑了:“那是你手法好。咱这葆仁堂啊,就像个驿站,不管啥急症,来了就得给人指条明路,让病痛有个去处。”
正说着,门口的风铃又响了,一个男人捂着肚子直哼哼地走进来:“大夫,我这肚子拧着疼,放个屁能好点,不放就像要炸开……”
陈砚之和林薇对视一眼,拿起听诊器和银针——今夜的葆仁堂,还没到打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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