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晨雾还没散,就被一阵压抑的抓挠声搅碎了。一个穿着长袖衫的中年男人缩在诊桌旁,后背的衣服被抓得皱成一团,每挠一下,布料下的皮肤就泛起一片红肿,像有无数小虫子在爬。
“陈大夫,您瞅瞅这到底是啥怪病?”男人转过身子,掀起后背的衣服——原本该光滑的皮肤,布满了铜钱大小的斑块,斑块上覆盖着银白色的鳞屑,抓过的地方还渗着血珠,“三年了,从胳膊到后背,越挠越痒,越痒越挠,药膏换了十几种,医院说是银屑病,治了也没好利索。”
陈砚之凑近看了看,指尖轻轻按了按斑块边缘,鳞屑簌簌往下掉:“鳞屑刮掉能看见薄膜,再刮还有出血点,是‘白疕’没错。”他翻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指尖在“消风散”条目上敲了敲,“这病得从血论治,你这舌红少苔,是血热生风的证型。”
男人急了:“那咋办啊?夜里痒得直撞墙,觉都没法睡!”
林薇已经拿出了针灸针,消毒时轻声说:“我先给你扎几针,缓解下痒劲。”她选了血海、三阴交两个穴位,“这俩穴能凉血润燥,就像给皮肤‘降降火’。”
银针刺入的瞬间,男人“嘶”了一声,随即松了口气:“哎?好像没那么钻心痒了!”
陈砚之在药方上写下:“生地15g,丹皮10g,赤芍12g,紫草10g……”一边写一边解释,“你这是血热妄行,得用凉血四物汤打底,再加些祛风止痒的药。生地、丹皮清血热,就像给沸腾的汤锅兑点凉水;紫草、槐花能把血里的‘火气’往下压,免得它窜到皮肤表面作乱。”
他顿了顿,又加了两味药:“再加点白鲜皮和地肤子,这俩是治皮肤痒的能手,像给皮肤‘撒点清凉粉’,痒得再凶也能压下去。”
蹲在门口编竹篮的爷爷探进头,举着手里的竹篾说:“这病啊,就像竹篮装热水——看着漏(皮肤破了渗水),其实是里头的火没处泄(血热),得先把竹缝(皮肤毛孔)烧通了才能好。”
男人听得直点头:“可不是嘛!一到夏天就厉害,冬天还能强点,就像揣着个小火炉在后背。”
林薇这时起了针,又取来一小罐药膏:“我再给你配点外用药,雄黄、硫磺、凡士林调在一起,每天涂两次,记得别用热水烫洗,那跟往火上浇油似的。”
“为啥不能烫?”男人不解。
“你这皮肤本来就燥得像枯木,热水一烫,油分全被冲走了,不就更痒了?”陈砚之接过话头,指着药柜里的麦冬,“就像这麦冬,看着干巴,泡在温水里才能润开,用沸水一冲,反而瘪了。”
爷爷放下竹篮,拿起块被虫蛀的木板:“你看这板子,虫蛀得越厉害(鳞屑厚),越不能用斧子劈(热水烫),得用凿子慢慢剔(凉血药),再抹点油(药膏)保养,不然劈碎了就没法修了。”
男人抱着药方和药膏,总算露出点笑模样:“听您这么一说,我心里亮堂多了!之前总瞎用偏方,难怪好不了。”
陈砚之补充道:“这药得坚持喝,至少连服一个月。另外,别吃辣椒、羊肉这些发物,就像给皮肤‘断柴’,不然那火总烧着,病哪能好?”
林薇帮他把药膏装进袋里:“针灸每周来三次,我给你巩固疗效。这病磨人,但找对法子总能好的,别心急。”
男人千恩万谢地走了,后背的衣服虽然还皱着,脚步却轻快了不少。爷爷看着他的背影,用竹篾敲了敲桌面:“治这病就像编竹篮,得顺着纹路来(辨证),该密的地方密(用药重),该疏的地方疏(针灸辅助),急不得。”
陈砚之翻开账本,记下今天的药方:“可不是嘛,刚才加的地肤子,就是怕他风邪留着反复痒,得把‘风根’拔了才行。”
林薇收拾着针灸针,忽然笑了:“你看他刚才挠得厉害,扎完针居然能坐得住听你讲药方,这效果算不错了吧?”
“那是自然,”陈砚之扬了扬眉毛,“咱这针药配合,就像给锁配钥匙,再难开的锁也能捅开。”
晨雾彻底散去,阳光透过药柜的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走进来,孩子脸上长了成片的红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陈砚之抬头迎上去,笑容温和:“别慌,坐下慢慢说——咱这葆仁堂,就没有解不开的病结。”
药碾子转动的“咕噜”声混着孩子的哭声,成了这天最鲜活的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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