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望月崖的那段路途,仿佛是在一场冰冷而粘稠的噩梦边缘挣扎前行。
脚下的石阶湿滑而凹凸不平,隐匿在浓雾中,每一次落足都需万分小心,如同踩在未知生物冰冷的脊背上。
月云归和飞鸟井音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彼此身上,踉跄着向下摸索。
她们的呼吸依旧急促而浅薄,肺部因之前的极度恐惧和此刻的匆忙逃离而火辣辣地疼痛。
冰冷的夜露打湿了她们的额发和衣衫,但与方才那直透灵魂的寒意相比,这几乎算是一种温暖的抚慰。
浓稠的雾气不仅隔绝了视线,似乎也吞噬了声音,营造出一种令人心慌的死寂。
只有她们自己粗重的喘息、剧烈的心跳声以及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被无限放大,在耳边轰鸣。
每一次风吹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作响,每一次远处传来模糊不清的、不知是动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细微动静,都让两位少女如同惊弓之鸟,猛地停下脚步,惊恐地四下张望。
直到确认那只是山林夜的寻常声响,才敢提心吊胆地继续挪动脚步。
那根紧绷的神经,迟迟无法放松。
索蕾娜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她的步伐稳健而轻灵,仿佛脚下并非湿滑险峻的山路,而是平坦的康庄大道。
她那头银白的长发在浓雾与微弱月光的映衬下,仿佛自身在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成为这昏暗环境中一道奇异的指引。
紫黑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视着周围,将一切细微动静纳入感知,却又波澜不惊。
她肩头的赤丹重新缩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红色小球,脑袋埋在翅膀下,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睡得正酣,方才那一声石破天惊、扭转乾坤的鸣叫,此刻看来更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幻听。
沉重的沉默压在三人之间,但这沉默并非安宁,而是充斥着无数汹涌的、几乎要破胸而出的疑问、后怕以及劫后余生的眩晕感。
终于,当那块刻画着猩红警告符号、象征着禁忌与安全界限的木质警示牌,如同一个沉默的卫士般在雾气中逐渐显现出模糊的轮廓时,飞鸟井音一直强忍的情绪终于决堤。
她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哽咽而颤抖得几乎破碎:
“刚……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猫……猫怎么会说话?还是直接在我们脑子里说!它……它看我们的眼神……冰冷得……不像活物……它真的要让我们永远睡着吗?我……我感觉我的意识差点就被扯出去了……”她语无伦次,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仿佛这样才能确认自己还真实地活着。
月云归的脸色也比飞鸟井音好不到哪里去,苍白得如同初雪,毫无血色。
她用力攥紧了怀中那个冰凉却仿佛带着灼人温度的玉盒,里面安放着那株用巨大代价换来的月华霰珠草。
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既是对这关乎自身修行前途的灵草的极致珍视,也是试图通过这实物的触感来对抗脑海中那几乎被拖入永恒黑暗的恐怖记忆。
她深吸了好几口冰冷的、带着雾气的空气,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好安抚几乎崩溃的飞鸟井音,但那声音依旧带着无法控制的微颤:
“不……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记录在册的任何一种已知魔兽或灵体。它的力量……太诡异了……完全无视了物理防御,直接作用于精神和灵魂……我连运转气血的机会都没有……意识就像……就像狂风中的落叶,完全不由自己掌控……”
她回想起那种冰冷、绝望、无助沉沦的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身体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剧烈颤抖。
然后,两人的目光,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无法消解的深刻恐惧,以及一种全新的、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探究与几乎化为实质的依赖,齐齐转向了身后那个始终平静得仿佛置身事外的银发少女。
她是唯一的变数,是那绝望黑暗中唯一可能的光源,尽管她们完全不明白光从何而来。
“索蕾娜……”月云归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她艰难地开口,眼神充满了困惑,“刚才……最后……是你……还是你的小鸟……?我好像……听到赤丹叫了一声?然后……然后它就……”
她问得有些混乱,因为那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太超越常识,她的记忆甚至有些模糊和不确定,逻辑根本无法理顺。
索蕾娜迎上两人那几乎要将她烧穿的、写满了巨大问号的目光,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混合着极度庆幸、心有余悸以及些许茫然的复杂表情——这份演技她早已臻至化境,足以骗过最敏锐的观察者。
“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经历巨大惊吓后自然而然的微微沙哑和疲惫,听起来无比可信,“可能是某种学院秘而不宣的、守护后山的古代构造体或者元素生命?用猫的形态伪装?毕竟它能操控月光和雾气……至于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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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给魔法世界一点修仙震撼请大家收藏:()给魔法世界一点修仙震撼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她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努力回忆那惊魂一刻,伸出一根手指,极其轻柔地抚摸了一下肩头那只似乎睡得天昏地暗的赤丹,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和……带着点民间传说般的玄学色彩:
“可能……真的是我们运气比较好吧?也许它只是奉命守护,职责所在,其实并没有真的想下死手,只是吓唬我们?或者……赤丹它……”她犹豫着,似乎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好笑,“……虽然平时就知道吃和睡,但说不定祖上真有什么了不起的、专门克制精神幻术的珍稀血脉?动物世界里不是常有这种情况吗?一物降一物?我当时真的吓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看清怎么回事……”
她巧妙地将功劳模糊地推给了“未知的守护机制”、“运气”以及“赤丹可能存在的未知祖传血脉”,并将自己完美地塑造成一个同样受惊、只是侥幸未被波及的“幸运儿”形象。这番话真假掺半,既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对于这个奇幻世界而言,又彻底避开了暴露自身真正实力和赤丹惊世骇俗来历的可能性。
月云归和飞鸟井音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运气?
宠物克星?
祖先庇佑?
这个解释听起来……未免太过儿戏和巧合,充满了话本传奇的色彩。
但反过来想,如果不是这样,又能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呢?
难道真是索蕾娜深藏不露?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们自己掐灭了——相比于此,她们宁愿相信是赤丹祖宗积德。
飞鸟井音眨了眨还挂着泪珠、显得格外湿润的大眼睛,看向赤丹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惊奇、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微妙的敬畏?
“原来……赤丹这么厉害的吗?平时就看它懒洋洋的,最喜欢抢我的甜点碎屑……居然……居然能吓退那么可怕的怪物?”
月云归也将信将疑,理智告诉她这其中疑点重重,但索蕾娜那副真切无比的后怕模样和这个看似荒诞却又无法证伪的解释,暂时压下了她心中最大的疑虑。
或许……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的就是一次难以置信的侥幸?
她用力点了点头,像是要说服自己,也像是为这次冒险强行画上一个句号:“不管怎么样,我们活下来了……东西也拿到了……这次教训太深刻了……以后绝对不能再靠近任何标着‘禁地’的地方!索蕾娜,幸好……”
她想说“幸好有你在”,但话到嘴边又觉得逻辑不通,最终改口道,“……幸好我们三个一起,运气也算站在我们这边。”
“嗯,”索蕾娜从善如流地点头,适时地表现出极大的疲惫,揉了揉太阳穴,“快走吧,我总觉得这地方的雾气越来越冷,好像有什么东西还在看着我们一样。”
这句话立刻精准地戳中了两人最敏感的神经,刚刚平复一些的恐惧再次被勾起。
她们不再纠结于那些无法想通的细节,逃也似地互相搀扶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了那道象征着安全与禁忌分界的警示牌。
当双脚踏上学院熟悉的、由平整青石板铺就的主路,远处宿舍区窗户透出的温暖灯光如同指引归途的灯塔般依稀可见时,月云归和飞鸟井音几乎同时腿一软,身体一歪,差点直接瘫坐在地上。
一种重回文明世界、被规则和秩序保护的、无比强烈的安全感如同暖流般包裹了她们,让她们鼻子发酸,几乎要喜极而泣。
山林间冰冷的雾气被身后温暖的灯光取代,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也被远处隐约传来的、属于学院的夜间活动声响所打破。
“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好奇什么禁地传说!再也不手贱捡什么古老地图了!”飞鸟井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几乎是赌咒发誓。 “我也是……这次能活着回来,绝对是女神保佑……”
月云归重重地点头,依然心有余悸,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玉盒,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这次的收获与代价。
两人互相搀扶着站稳,看向对方狼狈却写满庆幸的脸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后怕与一种共同经历生死后才能产生的、更加牢固的纽带。
虽然过程恐怖至极,但她们成功达成了目标,并且都活着回来了。
至于索蕾娜那番说辞中细微的违和感,以及赤丹那一声鸣叫带来的、近乎神迹的转折,则被她们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深埋心底,成为了一个或许会伴随她们很久、既困惑又不敢轻易触碰的谜团。
有时候,接受一个看似合理的巧合,远比探寻一个可能颠覆认知的真相要来得轻松。
“今晚的事情……”月云归犹豫了一下,看向索蕾娜和飞鸟井音,眼神变得严肃。
“绝对!绝对要保密!”飞鸟井音立刻接口,小脸绷得紧紧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决,“说出去我们肯定会被学院重罚,开除都有可能!而且……被一只猫吓得差点哭出来,太丢人了!打死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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