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凡纳西部的废弃教堂外,枯黄的杂草顺着墙根蔓延,破碎的彩色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斑驳的光,却照不进教堂里弥漫的绝望。这里是临时改造的萨凡纳医院,自从北方军与南方联盟军在边境交火后,从前线撤下的伤员就像潮水般涌来,将这座本就狭小的教堂挤得水泄不通。
艾伦勒住马绳,刚走到教堂门口,就被一阵混杂着呻吟、咳嗽和消毒水(实则是劣质酒精)的气味呛得皱眉。他是来给工坊里突发高烧的黑奴求医的,却没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幅惨状——教堂大厅的地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数百名伤员横七竖八地躺在上面,有的腿上缠着早已渗血发黑的绷带,有的手臂用断裂的树枝简单固定,伤口裸露在外,红肿得发亮。
一名护士正蹲在地上,用一个缺了口的木桶盛着浑浊的清水,给一名腿部中弹的伤员清洗伤口。木桶里的水已经泛着粉红色,上面漂浮着细小的血沫,她却只能反复用这桶水擦拭,因为消毒酒精三天前就已经断货了。“忍一忍,很快就好。”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她知道,不清洗,伤口很快就会化脓感染。
不远处,一名医生正无奈地摇着头,对着一名抽搐的年轻伤员叹气。那名伤员的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伤口边缘已经发黑,显然是感染引发了败血症。“没救了。”医生对身边的助手低声说,“没有隔离病房,没有特效药,只能看着他走。”
艾伦的心猛地一揪。他见过战场的残酷,却没见过后方医疗的窘迫——这些士兵在前线浴血奋战,退下来后却要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承受二次伤害,甚至失去生命。他蹲下身,轻轻拍了拍身边一名能坐起来的伤员的肩膀,问道:“兄弟,你们在前线的医疗点,也是这样吗?”
伤员苦笑了一声,露出一口缺了牙的嘴:“前线?还不如这里呢!就几顶破帆布帐篷,下雨漏雨,刮风漏风,伤员挤在一起,昨天还跟我说话的兄弟,今天就因为伤口感染没气了。”他指了指自己缠着绷带的胳膊,“我这伤本来不重,可在帐篷里住了两天,就开始发肿发烫,要是能有个不漏雨、能把病人隔开的地方,也不至于这样……”
艾伦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模块化技术能快速搭建防御工事,为什么不能用来搭建医疗工事?防御工事是为了保护士兵的生命,医疗工事同样是在拯救生命,而且需求比防御工事更迫切、更紧急。
他找到医院院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是之前帮他保管证据备份的中立人士。院长正坐在教堂门口的石阶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面前摊着一份皱巴巴的报告。“埃弗里先生,你来得正好。”院长看到他,叹了口气,把报告递了过去,“这是南方联盟军的医疗现状报告,你看看吧。”
艾伦接过报告,指尖划过上面的数字,心脏不由得沉了下去:
- 前线医疗点90%为临时帆布帐篷,无防水、无隔离、无消毒设施;
- 伤员感染率高达40%,其中25%因感染严重死亡,远超战场直接死亡率;
- 一套可容纳50人的传统医疗站,需7天搭建,成本800美元,且无法拆卸运输,损耗率30%;
- 军方计划改善医疗设施,但因“工期长、成本高”,始终无法落地。
“不是不想救,是真的没条件。”院长的声音带着疲惫,“每天都有上百名伤员送来,我们只有5顶能勉强遮雨的帐篷,药品和器械早就见底了。昨天还有北方军的伤员被送到中立医院,他们的医疗条件更差,很多人只能在树林里接受手术。”
“北方军也需要医疗设施?”艾伦猛地抬头。
“当然。”院长点头,“战争不管哪方,伤员都是无辜的。北方军机动性强,更需要能快速运输、随时搭建的医疗点,可他们的帆布帐篷跟我们的一样简陋,传染病伤员和普通伤员混住,交叉感染更严重。”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亮了艾伦的思路——医疗工事不仅是南方联盟军的需求,更是北方军的需求;不仅是商机,更是能跨越南北阵营、让埃弗里家族在乱世中中立立足的桥梁。技术无国界,医疗需求更无阵营之分,只要能做出轻便、实用、低成本的模块化医疗工事,无论战争结局如何,家族都能找到生存之道。
接下来的三天,艾伦几乎跑遍了萨凡纳周边的所有医疗点——从教堂改造的医院,到前线临时搭建的帐篷,再到收治南北双方伤员的中立医院,他一边记录医疗人员的需求,一边总结传统医疗工事的核心痛点:
第一,搭建慢、运输难。传统医疗站需要现场浇筑墙体、搭建屋顶,7天才能完工,一旦前线转移,整个医疗站就只能废弃,运输时拆解的零件损耗率极高,根本跟不上军队的机动性需求。
第二,功能缺失严重。没有隔离分区,传染病伤员和普通伤员挤在一起,交叉感染成了最大的杀手;没有固定的消毒台和器械柜,医护人员只能在地上操作,卫生条件差到极致;药品和器械缺乏防潮保护,下雨时常常被淋湿报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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