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他明明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为什么会拒绝得这样果断。
林之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我知道因为六年前的事你讨厌我,可那是我爸!
那是一条人命!
傅其修,你救救他好不好?”
“只要你救我爸,我……我可以辞职,我可以离开京阳不碍你的眼,我求求你……”
“我说了,我不接。”
傅其修蹙紧的眉心里全是不耐,“你听不懂吗?”
声音里凛冽的寒意刺得林之瑶浑身一抖。
她怔怔看着这个自己放在心里六年都放不下的男人,声音沙哑:“因为是我爸,所以你才不愿意接的吗?”
傅其修没有回答。
也没否认……
林之瑶双手颓然下垂,连日来一直强撑的情绪也几近崩溃。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傅其修,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真相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你到底还想我怎样?”
她一句接一句的问着,没有嘶喊,声音那么低哑,却藏不住其中的颤抖。
傅其修眼底闪过抹什么,刚要开口。
就听林之瑶说:“傅其修,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我们没在一起过该多好?”
只做个普通同学,那她是不是就不用被这段感情折磨六年。
她父亲也不会躺在病床上,被拒绝救治!
林之瑶眼里的后悔如针刺进傅其修的眼,他烦躁的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
“林之瑶,你……”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林主任,您快来!
您父亲不行了!”
林之瑶脸色霎时惨白,她转身就朝病房跑。
爸,您千万不能有事!
我就您一个亲人了!
您不能扔下我!
老天,我求求你了,保佑我爸一定要挺过来!
林之瑶内心祈求着。
可上天好像没听见。
林之瑶到时,只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上衣扣子被解开,无论同事们怎么用除颤仪试图唤醒他,旁边的机器上,始终都是一条没有生息的直线。
这一秒,仿佛被无限拉长。
林之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下死亡通知的。
拿到父亲的骨灰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看到傅其修。
他一身黑衣站在门口,看起来有话要说。
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着。
冷风吹来,林之瑶抱紧了父亲的骨灰盒,也像是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目不斜视从傅其修的身边擦肩而过。
“林之瑶。”
听着傅其修的声音,林之瑶却没有停下。
……
大兴寺里,林之瑶跪在蒲团上,看着僧人们为父亲做法事。
香雾缥缈。
这一刻,她好像突然懂了那些笃信鬼神的人,明知不可能,却仍想留有丝希望。
直到法事结束,僧人退去。
林之瑶仰头望着拈花一笑的佛陀,之前她就是在这里遇到的未来的自己。
“你在吗?”
她轻声问着。
然而,大殿中空空荡荡,灵魂没有出现。
都走了啊。
傅其修,父亲,29岁自己的灵魂……
只剩下自己一个。
像是在支撑不住,林之瑶佝偻了背脊,头叩在冰冷的青砖上,滚烫的泪砸了下来。
她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仿佛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一次性流完。
而大殿外。
从殡仪馆一直跟来的傅其修就站在朱红的柱子后,沉默的看着她颤抖的身体。
他眼中是重逢以来,林之瑶从没见过的复杂。
这时,手机震动了声。
傅其修垂眸看了眼,是傅晓雪发来的消息:“伯母让我们回家吃饭,我说你有手术,推掉了。”
“林之瑶怎么样了?拒绝她父亲手术的原因。
你跟她解释清楚了吗?”
傅其修没有回,按灭手机后,又重新看向林之瑶。
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不久,林之瑶也慢慢平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