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242章 僵持·寒冬将至

朝阳刺破云层，将金红色的光芒洒在幽云城外的旷野上。昨夜的喧嚣与杀戮已然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焦黑的土地、冒着青烟的断木残骸、散落一地的破损兵器和旗帜，以及那层层叠叠、姿态各异的狄军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胜利与惨烈。空气中，焦糊味和血腥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久久不散。

幽云城头，守军虽然疲惫不堪，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前所未有的振奋。他们看着城下那巨大的胜利“画卷”，看着远处狄军溃逃时扬起的烟尘，心中充满了对主帅君临渊的无限敬仰。“战神”、“渊王千岁”的欢呼声，不时在城头响起。

然而，君临渊的眉宇间却并无太多轻松。他站在城楼最高处，玄甲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目光如鹰隼般投向北方。墨影肃立一旁，低声汇报着最新的探马回报。

“王爷，狄军溃退三十里后，在‘黑石峪’一带停下了。阿史那铢收拢了残兵，正在依托山势，伐木立栅，挖掘壕沟，构筑营垒。看架势，是打算与我军长期对峙了。”墨影指着北方隐约可见的山峦轮廓。

君临渊微微颔首，对此并不意外。阿史那铢御驾亲征，纠集二十万大军，却落得如此惨败，他岂能甘心？退回草原，他的王位也必将不保。唯有在此地稳住阵脚，等待后方可能的增援或寻找新的战机，才有一线翻盘希望。

“黑石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狄军虽遭重创，但主力尚存，兵力仍数倍于我。”君临渊的声音冷静地分析着，“传令下去，加固城墙破损之处，在城外险要处加设鹿砦、拒马，深挖护城壕沟！同时，派出更多斥候，严密监视黑石峪狄营动向，尤其是粮草辎重的运输路线！”

“遵命！”墨影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双方陷入了诡异的僵持。幽云城如同一个巨大的战争工坊，军民一心，热火朝天地修复着城墙，加固着防御工事。而三十里外的黑石峪，狄军大营的轮廓也日渐清晰，高高的木栅栏、深深的壕沟，以及营中日夜不息的号令声和操练声，都显示着阿史那铢重整旗鼓的决心。两座巨大的军营遥遥相对，升起的袅袅炊烟仿佛在空中无声地对峙。

但比狄军更早、更猛烈袭来的，是北疆严酷的寒冬。

凛冽的北风如同裹挟着冰刀的怪兽，呼啸着席卷大地。天空变得阴沉灰暗，鹅毛般的大雪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很快便将昨日的战场和两军的营垒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白色。气温骤降，呵气成霜，滴水成冰。

对于刚刚经历大战、物资消耗巨大的幽云守军而言，这严寒是比狄军更可怕的敌人。冰冷的城墙垛口，手摸上去仿佛要被粘掉一层皮。站岗的士兵即使裹着能找到的所有厚衣物，依旧被冻得脸色青紫，嘴唇开裂，手脚麻木。冻伤开始出现，士兵们的手指、脚趾、耳朵被冻得红肿发黑，甚至溃烂流脓，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严重影响了战斗力和士气。

帅帐内，君临渊看着军医官呈报上来的冻伤士兵名单，眉头紧锁。炭盆中的火焰跳跃着，却驱不散帐内刺骨的寒意。

“王爷，城中木炭储备不足，棉衣更是紧缺。许多士兵的冬衣在守城战中破损，无法御寒。”军需官的声音带着忧虑。

“优先保证城头哨位和伤兵营的炭火供应。传令，每日三餐，所有将士必须喝上一碗滚烫的姜茶驱寒！让伙房想办法，多熬些热汤！”君临渊果断下令，随即又补充道，“萧县主送来的药材中，有专治冻疮的药膏，军医营立刻按方调配，分发下去！务必减少非战斗减员！”

“是！谢王爷！谢县主！”军需官和军医官面露感激。

与此同时，君临渊的目光并未只停留在守御之上。他深知，僵持下去，对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幽云更为不利。必须主动出击，削弱敌人！

“墨影，”君临渊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机，“狄军新败，士气低落，又逢寒冬，其粮草转运必是软肋。挑选玄影卫和军中善于雪地奔袭的精锐，组成数支小队。目标：袭扰、焚毁狄军从后方运往前线的粮草辎重！摸哨、断桥、烧粮车！记住，一击即走，绝不恋战！我要让阿史那铢知道，困住幽云的代价，就是让他自己先饿死在黑石峪！断其粮草，不战自溃！”

“属下明白！”墨影眼中精光一闪，领命而去。很快，几支如同雪豹般精悍的小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幽云西门外的茫茫雪原之中，向着狄军脆弱的补给线潜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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