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回响者 第八十七章 黑核之宇（下）

“疯了，的确是都疯了。沙涅娃不顾克鲁斯德的未来执意发动战争，投放‘天罚之火’杀害十几万克鲁斯德人类；乃布里乌斯同样不顾克鲁斯德的人类安危，要把自己变成一台杀戮机器。有了这两位野心家，克鲁斯德的毁灭已近在咫尺了。”达克站立起身，看向正在迅速褪去一切漆黑的属于宇宙部分的“堡垒层”地下空间，对身后的亚达罗尼说道：

“亚达罗尼，看来我们在乃布斯克也没办法停留太久。沙涅娃和乃布里乌斯注定两败俱伤，无论这场战争沙涅娃成功与否，联邦委员会都不会再有足够的权威来掌管克鲁斯德。

“这个联邦会很快解体，我相信，沙涅娃也会很快死于更为广泛的内乱。之后，克鲁斯德各地同样拥有野心，只是暂时被联邦委员会压制的野心家们会纷纷粉墨登场，将整个国家引入彻底的分裂。”

“我赞同你的看法，达克。”亚达罗尼将已昏昏欲睡的星野翔太抱起，来到达克身边，用冷酷但格外理智的语气，道：

“有能力控制全国的联邦委员会分崩离析后，势必会造成更多的、更为广泛的灾难。后续，克鲁斯德恐怕不仅会遭受‘无心人浪潮’、失落者组织进攻、内乱，甚至还会因各地的非凡力量外泄，而产生延绵不绝的地质灾害。

“一个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甚至一度有希望驱逐‘无心人’，彻底恢复人类文明的联邦，却一次又一次地败于野心家之手，直到它的统治者将与它一同覆灭……我想，他们这些统治者犯了七大罪孽里的‘傲慢’与‘贪婪’，以及序组牌中，最为令人不齿的‘欺骗’。那么，达克，下一步你想怎么办？是直接离开这里？还是？”

亚达罗尼指着已彻底消失的“宇宙”世界，所留下的一片空旷但有限的地下工厂空间。

此刻，达克才总算是看到了“黑核之宇”之后的真实模样。

这不过是普通的地下工厂而已，头顶的探照灯，因为贝洛格尔斯克城内还在运行的大量发电机，而散发出足以媲美外界太阳的光辉。

这里没有枯萎的树木，没有癫狂而狂躁的一系列魔物和“无心人”，更没有喋血的失落者，有的只是地面上散落的各类残破零件，几台用于制造枪械和炮火的，已被啃食一半的机械，以及顺着鼓风机源源不断地送入这里的刺骨寒风。

还有……工厂最中心的一处极具科技风的银色展台。

达克知道，上面原本应该放置着沙涅娃最为看重，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要夺取的【契丹里亚的核心】。只是现在，【核心】已被乃布里乌斯吸纳，化作了一只几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野兽。

“ss.hikmis endished. ss.hikmiryutor endished. ss.hikmiryuqir endished.dd.oome brister.”

“ss.hikmis endished. ss.hikmiryutor endished. ss.hikmiryuqir endished.dd.oome brister.”

背对着几人，身形暂时藏于破旧机械搭建的临时阴影下的乃布里乌斯，似乎停止了对周围机械和能量的吸收与啃食，他用沙哑的嗓音，不断朗诵着上述中部语构成的短句。

似乎是在传递某种信号，不，更像是在发出一种令人发骇的宣言。

“达克，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亚达罗尼不解地看向达克，问道。

“这是中部语，产生于你们龙族覆灭前后，早先是人类为了与造物主沟通而糅合了西陆通用语和炎火帝国语创造的‘祭司语言’。只是后来随着人类对魔法的掌握越发深厚，中部语也具备了与序位神明沟通，以及发挥更多魔源力威力的能力。”达克解释道：

“我似乎是在成为‘异种怪物’之前专门研习过这种语言，我的大脑里存在有关它的记忆。乃布里乌斯所说的内容并不复杂，翻译过来就是：生命消亡，火焰消散，水源消失，末日初临。在中部语中，‘火焰’和‘水源’的词根是‘生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句话，来自暗夜之主。”

达克刚解释完，两人就听到乃布里乌斯吟诵这句话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而词语的内容也愈发变得不够清晰。

很快，乃布里乌斯的语速竟然超过了人类所能吟诵的上限，逐渐由勉强还算得上属于人类的声音，逐渐变成了一种高亢的类似轮船鸣笛的声音。

当语速达到超越神明，接近造物主的状态时，轮船的鸣笛又开始变成了越发不可听见的类似古神的低语。

“小心，亚达罗尼。”达克将这头比他还要高出一截的半龙人亚达罗尼护在了身后，提醒道：

“乃布里乌斯体内的魔源力、非凡力量还有古旧力量还是急剧上升，刚才的中部语应该是启动【契丹里亚的核心】的咒语。亚达罗尼，你体内的龙族力量天然被这些黑暗系魔源力克制，你不能参与这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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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废土回响者请大家收藏：()废土回响者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为什么？”亚达罗尼略带愤怒道：

“你想让我当逃兵吗？”

“并非如此。这里的黑暗系魔源力过于强悍了，已经与我体内的力量产生了共鸣。你们龙族一旦接触这种力量，就会像第一纪元时暗夜之主蛊惑龙族时一样，被这种力量控制，沦为它的傀儡。”达克加快了语速，解释道：

“我不想看到一头强悍的野兽背后，还有一条我根本无法战胜的龙！当然，我也不能保证能够战胜乃布里乌斯，或是让他恢复清醒。我想，尽可能地拿走或摧毁他体内的【契丹里亚的核心】，再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亚达罗尼，带着星野翔太离开吧，就沿着刚才的路，直接飞上去就行，等我这边的战斗结束后，我要你带我们，还有莱特一起去乃布斯克。记住，不要弄丢或是伤害星野翔太，他对我们离开克鲁斯德有大用处。”

“我……”亚达罗尼看着已具备些许领袖气质，发号施令的达克，竟然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莫名的服从。

虽说龙族是足够高傲、强大的种族，很难屈服于某种力量或是某一个人，但达克身上或许具备一种统御一切、掌控一切、利用一切的气质。

只是之前受制于联邦委员会的掌控，沃夫亚的任务安排，以及对恢复记忆的执着而暂时没有展露出来。但现在，面对危机时刻的任务安排，达克已具备了身为一个领袖的基本素质。

不，如果算上强悍的魔源力，上层职业【引乱者】，以及这么些年的冒险经历，加上绝对正确的道德观和意志力，只差一个契机，他至少也能成为一位绝对优秀的军事领袖。

克鲁斯德联邦过于阴险和混乱，领袖们道貌岸然地宣称一切美好的未来，却将普通的人类看作可以随意消耗的资源，血肉之躯在它们眼中不过是数字，而魔法、非凡与绝对的控制，才是它们执着的目标。

显然，达克不属于这里，亚达罗尼也不属于这里，或许前往契丹里斯，才会迎来真正的属于他们的命运。

想到这里，亚达罗尼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进一步的追问，而是点了点头，抱起已暂时陷入昏迷状态的星野翔太，向门口走去。

“我在‘堡垒层’地面附近等你，如果我看到了你的‘生命灵气’，那就意味着你的死亡。到时候，我会直接带着星野翔太去乃布斯克，等待和莱特·苏格拉一起前往东方。”亚达罗尼说完，便加快了脚步，向外冲去。

现在，整个“黑核之宇”褪去后的工厂空间内，只剩下了达克一个人类，以及一只身躯正在缓慢膨胀的怪物。

“乃布里乌斯长官，星野翔太和亚达罗尼已经离开这里了，你……不打算阻拦一下吗？”达克从腰间掏出那把“仿-狂熊牌”手枪，口中默念用于结灵的咒语，向宽大的白色手枪中灌注魔源力。

“无能之人……离开了，无用之人……逃走了，我说过，我……需要的是你……你这样的优秀人类。你的军事才能，足以……击败一切联邦委员会里尸位素餐的……军官，为我……还有乃布斯克，夺取最高的……权柄。”乃布里乌斯缓慢推开了已被啃食得就剩一层表皮的残破机械，推开那些笼罩在他身体周围，已显得格外渺小的“硕大”零件，背对着达克，露出一块如怪物般健硕的，沐浴在黑色阴影中的背脊，逐渐口齿不清道：

“只是可惜，你我……都没料到沙涅娃的残忍……‘天罚之火’不能用于……克鲁斯德人类，是……是历代克鲁斯德统治者的共识。”

“可现在，潘多拉的魔盒已经开启，用契丹里斯人的话来说，就是‘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片土地仅存的秩序，也就没有了维持的基础了。乃布里乌斯长官，乃布斯克历来都是对抗艾温特莱人的前线，你应该十分清楚‘冰星绽放’事件，当‘冰启城的冰星’开始爆炸时，整个艾温特莱就已走入了倒计时。”达克缓步走到距离乃布里乌斯不足十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继续说道：

“艾温特莱最终变成了无人区，克鲁斯德也会很快步于后尘。您应该清楚，乃布斯克也有充足的‘非凡天罚之火’储备，包括乔伊格勒、冰原城，南北乌哈塔城，都有数量不菲的‘各类天罚之火’。

“沙涅娃既然打破了千百年来的共识，投放了这种毁灭性的武器，那么，其他城市的野心家们也就没有了任何道德枷锁与心理负担。联邦委员会的首领都能杀害她的子民，其他没有绝对权力的野心家们，自然也就不会在意人类的死活了。”

“【秩序】的建立……足够漫长，可崩塌……却是一瞬间……一瞬间的事情。如果……我当时能够留在……留在瓦西里长官身边，为他杀掉‘格纳季’……的话，恐怕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局面了。”乃布里乌斯带着后悔与痛苦说道。

紧跟着，他的喉咙再度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类似汽笛的鸣叫，更似野兽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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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废土回响者请大家收藏：()废土回响者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然而，达克那冰冷的声音，打破了他的短暂惆怅：

“我并不会阻止你向沙涅娃报复，也不会制止你成为怪物去杀戮一切进入外乃布亚山脉的人类。如果，投放‘天罚之火’的沙涅娃能立即被你杀死，或许克鲁斯德联邦的秩序还有的救。

“只是，我希望您能够交出或者摧毁【契丹里亚的核心】，我不想让‘寰宇能量演变台计划’成功，将克鲁斯德彻底引入宇宙能量带来的灾难。这不仅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也是……我的兄弟、战友和指引者，沃夫亚的愿望。”

“已经……已经不行了。”乃布里乌斯缓慢地转过高达三十米的庞大、健硕的，属于怪物与机械结合的身躯，他用散发猩红光明的双眼，居高临下地盯着达克，用嘶哑到几乎无法再度出声的嗓音，说道：

“现在，我……即是【核心】，【核心】即是我，我们已是一体，断然……无法分离。而且，达克，直到现在，我依旧需要你的帮助，我已……吸纳了这里的五百多位精锐【战士】，存留的一切旧帝国遗留的科技产物……我需要你，达克，让我们融为一体，去找沙涅娃复仇吧。”

乃布里乌斯边说着，边从阴影中走出，来到了达克的面前。

的确，乃布里乌斯还保留着基本的属于人类的形态，但身体各处已覆盖着一层生锈了的金属融合物，像是淬炼、融合失败的合金。

他的身躯膨胀、健硕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可是皮肤与血肉混为一谈，全然无法分清，无数的眼球、毛发与骨骼肆意而凌乱地附着于肌肉上方，连带着那张已被金属取代的头颅，以及被电磁机能枪、电能甲和激光刀取代的四肢，以及胸口处那枚幻化为眼睛的【契丹里亚的核心】。

此刻的乃布里乌斯，已彻底沦为一只光怪陆离的血肉、魔法与机械的拼接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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